手托額頭,章靖頗感苦惱。
而就在章靖苦惱之際,臨淄縣尉魏休已回到了自家府邸。
他家所在的街巷,喚做魏家巷,除了他直系三代居住在此,像什么三叔公、六堂叔,還有堂兄、堂弟,數代內的近親基本上都居住在這一塊,這些親戚再加上他家,才構成了整個‘臨淄魏家’。
而在前幾日的浩劫中,他臨淄魏家的損失不可謂不大,堂伯、堂叔、堂兄、堂弟死了好幾個,看家護院的衛士更是死傷眾多,更有甚至,就連家中的女眷,姑姑嬸嬸、堂姐堂妹,亦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驚嚇,甚至沾污——就比如被泰山賊獻給王鵬的那名女子,就是魏休的其中一名堂妹,原本今年正準備嫁人的。
幸運的是,作為本家,他家中父母、兄弟姐妹,包括兄弟幾人的妻妾,倒是在護衛的保護下僥幸逃過了一劫,不過家中的財物卻被席卷一空,整座府內,一片狼藉。
當魏休回到家中的時候,他家族中那群叔公、叔父,堂兄、堂弟,正聚祖屋的祠堂外聲討泰山賊,咬牙切齒地商議報復泰山賊、將其趕盡殺絕的辦法。
報復泰山賊?將其趕盡殺絕?談何容易!
“我兒回來了。”
坐在主位的一名半老婦人看到了魏休的歸來,欣喜地站起身迎向后者,抓著魏休一臉歡喜地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孩兒不孝,讓母親擔心了。”魏休低頭扶住了自己的母親,同時目光看向坐在主位上那名老人,那便是他魏家的家主,也是他的生父。
見兒子脫險歸來,魏父克制了心中歡喜,朝兒子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雖然魏休前幾日被泰山賊擄走,但他當時抵抗泰山賊的英勇眾所周知,因此無論是魏父,亦或是魏家其他人,倒也不覺得魏休在力盡后被泰山賊俘虜是什么丟人的事。
在眾目睽睽下,魏父問兒子道:“子良,泰山賊前幾日將你與王縣令等人一同擄走,今日又讓章將軍贖回,其中莫非有什么詭計?”
此時的魏休,當然知道那群泰山賊的目的,可他哪能開口?
難道他要告訴自己的父親,告訴自己這群親戚,泰山賊抓走他們,是為了威脅他們當對方的內應?難道他能說,為了自己的家族考慮,他已被對方說服,暗中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他含糊說道:“回父親的話,泰山賊將我等抓走,確實有其目的,然孩兒眼下甚是疲倦,可否先讓孩兒歇息一宿?”
“……”魏父疑惑地看了一眼兒子。
從旁,老夫人心疼兒子,連忙說道:“老爺,就讓我兒先去好好歇息吧。”
魏父猶豫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好吧。”
得到了父親的允許,魏休朝著在場諸位叔伯、堂兄堂弟抱了抱拳,一臉疲倦地轉身離去。
還未等他走出多遠,身后便又傳來了氣憤填膺地怒罵。
當然,這怒罵是針對那些該死的泰山賊。
甚至有人提出,想要懇求章靖將軍出兵去剿滅泰山賊,將那群該死的強盜、淫賊通通殺死。
回頭看了一眼,魏休心中暗暗苦笑:若章靖能鏟除泰山賊,還能被泰山賊襲了臨淄?
不可否認,陳門五虎之一的章靖確實很厲害,就連泰山賊也承認這一點,不敢與章靖以及他所率領的太師軍發生正面沖突,可問題是人家已經想到了對付章靖的辦法,比如那個叫做張義的男人所提到的‘掠而不占’。
‘掠而不占’的泰山賊,就好比是一群始終潛伏在暗處的竊賊,你永遠不知他們幾時會動手,對誰動手——這世上只有千日抓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別到時候沒抓到賊人不說,自己就先被拖垮了。
也正因為這,即便章靖以勇謀兼備著稱,且麾下有兩萬太師軍,但魏休依舊不看好這位虎將。
畢竟相比較泰山賊的人數,這位章靖將軍的兵力實在是不足。
當晚,魏休選擇在書房歇息,輾轉反側了半宿,這才勉強入睡。
等到他再次睜眼時,已是次日巳時前后,等他打開書房時,早已等候在書房外的一名家仆當即稟報道:“大公子,郡守府派人前來傳訊,說是章將軍請您過去一趟,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