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正是輕騎兵的弊端——為了強化速度與機動力,輕騎兵犧牲了防御、犧牲了攻擊力,雖說在平原地形上仍然是王者的地位,沒有其他任何一支兵種能與他們抗衡,但他們擊敗對手的方式,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逐步蠶食的方式。
說白了,即用追擊遠射的方式逐步消耗敵軍的兵力,倘若敵軍靠近則立刻后撤,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來來回回幾次之后,待敵軍的人數、體力、斗志都消耗地差不多了,然后再發動最后的沖鋒,一舉將敵軍擊潰。
這正是輕騎兵屢試不爽的招數,但它也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耗時。
經驗豐富的騎兵,甚至可以做到以無損全殲一支同等規模的非騎兵軍隊,但需要的時間也更多。
就拿曹戊軍與韓湛軍舉例,別看這兩支晉軍加在一起有萬余人,但只要給姜宜足夠的時間,比如說十個時辰、二十個時辰,姜宜甚至可以不損一兵一卒就全殲這兩支晉軍。
可眼下的問題是,哪來十個時辰?
昨晚晉軍與涼州軍駐扎的地方,距離陽城不過兩個多時辰,而今日黎明時等姜宜率領騎兵追擊撤退的潁川軍與魏郡軍時,這兩支晉軍已后撤了二十多里地,距離陽城不過一個多點時辰。
在這一個多時辰的時間里,憑五千騎兵就想全殲過萬晉軍?
這事恐怕也只有太原騎軍辦得到,因為他們的主帥薛敖,武力天下無雙,但涼州騎兵可沒有那等堪稱怪物般的主帥。
反倒是對面的潁川軍中,在那個周虎身邊,倒是有個武力恐怖的莽夫——姜宜親眼看到那莽夫單手將他涼州軍的騎兵從戰馬上拽下來,然后捏著那名騎兵的脖子,將其當做武器亂掄,掄落一名又一名的騎兵。
看來只能封鎖陽平了……
心中暗忖著,姜宜分出一千名騎兵朝漳水一帶進發,一方面沿途搜尋那周虎派出的信使,一方面則前往鄴城、邯鄲一帶打探消息,看看邯鄲那邊是否得手。
正如他所預測的那樣,縱使他麾下騎兵不遺余力地追擊這兩股晉軍,但區區一個時辰的路程實在是太短了,在付出了約三四千人的傷亡后,這兩支晉軍還是撤到了陽平城。
而這三、四千名戰死的晉軍,潁川軍只有寥寥不到千人,更有甚者,他麾下涼州騎兵也為此付出了五、六百人的傷亡,其中有約七成是被逼急了潁川軍士卒所殺。
“鐺鐺鐺!”
“鐺鐺鐺!”
陽平城上響起了警鐘。
旋即,留守城內的魏郡晉軍,向追擊的涼州騎兵展開了齊射,借機援護曹戊軍、韓湛軍進城。
姜宜倒是有心趁機殺入城內,奈何曹戊軍與韓湛軍不給他機會,一邊迅速撤入城內,一邊時刻警惕著姜宜軍趁虛而入,以至于等到最后一名晉軍撤入城內,姜宜所率的騎兵也沒有找到進攻的機會。
僅僅一刻時之后,楊勉便率領萬余涼州軍追上了陽平。
在城上看著這支涼州軍,韓郡守的面色十分難看,因為這意味著他留下斷后的軍隊已經被這支涼州軍擊潰,不知他麾下兵將有多少人慘遭涼州軍的毒手。
“卑鄙之徒,無恥之尤!”他怒聲罵道。
罵完,他便轉身朝同樣在城上觀察城外涼州軍的趙虞說道:“左將軍,當立即將涼州軍反叛的消息告知邯鄲!”
趙虞目視著城外的涼州軍,沉聲說道:“對方有騎兵,恐怕……”
聽到這話,韓郡守的面色愈發難看。
的確,城外仍有四千左右的涼州騎兵,有這群騎兵在荒野游蕩,封鎖這一帶,就算他們派出了使者,十有八九會也被那些騎兵截下來。
“只能等晚上了……”趙虞沉聲說道。
韓郡守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城頭大罵楊氏兄弟不忠不孝,令其父涼侯楊秋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