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你也不用這么客氣。其實……”
男人揚了揚手,鄭姓老人像是被扼住喉嚨的鴨子,說的話夏然而止。
“阿九是個粗人,一時情急亂講話,大家不要放在心上,諸位老板想走,隨時可以走,諸位老板想留下看戲,和聯勝也不趕人,只是,這終究是我們和聯勝的私人恩怨。希望各位,不要插手。”
他這番話完,恭恭敬敬地沖著看臺和包廂鞠了一躬。身子低下去整整五秒才起來。
鄭姓老人站在看臺上,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正在為難,余束終于開口:“鄭伯,太子樂也算通情達理,既然人家也陪過不是,你也消消氣。”
這個臺階遞得剛剛好,老人見好就收,支支吾吾地答應著,帶著自己的人趕緊離開,其他賭客也紛紛起身,不想卷入這場風波當中。
人走了大半,福義大廈一下子空曠了許多,還有一些人真就留下來沒有離開,這些人都是香港真正的豪門子弟,社團這種東西在他們看來新鮮刺激,卻沒什么威懾力。他們之中任意一個在九龍城寨出事,港英政府都會趁勢組織第三次軍警入城,把九龍城寨這塊他們眼中的爛膏藥強拆掉,和聯勝也吃不了兜著走。
李閻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點回事?紅鬼哥。“
李閻低聲問道。
“小周輸了。”紅鬼的神色陰沉,
李閻往拳臺上往去,只看見滿地黑褐色的血。
“他右手被砍斷,肚皮上中了兩刀,腸子流得滿地都是,讓花衫九的人送去就醫了。和聯勝的人現在在鬧事。”
李閻朝人群那邊看了一眼。除了太歲余束,還有小周的經理人阮鴻志,另一頭是雙眼發紅的花衫九,和一個李閻不認識的青年男子。不時穿過來諸如“九龍拳臺的規矩。”“生死狀”之類的字眼。
“他是太子樂,和聯勝坐館龍頭常申的兒子,常申年紀太大就快退休,整個和聯勝幾乎是他一手把持。”
李閻聽見太子樂這個酷似國產酸奶品牌的名字,也沒來得及多問,只是說道:”太歲讓我帶個年輕人先走,是誰?”
紅鬼領著李閻進了后臺,那里坐著一個小腹裹著繃帶的年輕人,他身上大大小小有七八道血痕,但都入肉不深,只有小腹上的刀傷嚴重,即使包扎以后也在緩緩滲血。
年輕人的表情很放松,看到李閻進來,眼睛一亮:“你就是閻王?”
李閻沒理他,沖著紅鬼說道:“是他么?”
紅鬼點點頭:“把他安全送出九龍城寨,他就是死,也不能死在我們眼皮子底下。”
年輕人似乎完全聽不出紅鬼話里的冷酷之意,依舊沒心沒肺的笑著。
“知道了,交給我。”
李閻望向年輕人:“能自己走么?”
“當然。”
“跟緊我。”
李閻一馬當先,順著后門走出擂臺大廳,緊跟著走下樓梯,身后的年輕人一直喋喋不休。
“我叫徐天賜,你叫什么?”
“贏了你,我在拳臺上是不是就再冇對手。”
“我練武十幾年,都冇在九龍城寨幾天過癮。”
“那個小周很能打,九環大刀斬得我手臂發軟,可惜還是我快,八斬刀識唔識得?兩刀就劃破他肚皮。”
李閻忽然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練傳統武術,信唔信武德?”
徐天賜一愣,想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那種東西過時了。”
李閻放聲大笑,前沖蹬地抬腿!腳如猛龍抬頭!狠狠踢在了徐天賜還在滲血的小腹上面!
徐天賜被踢出一米開外,一連串血珠飛濺在空氣中,他后背撞在墻上,白灰簌簌而落。
李閻站定,語氣冷淡:“我也這么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