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兩天,戴思杰都在磨周訊和張陽的戲,直到最后,張陽被他磨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像一具軀殼,他想怎么擺弄就怎么擺弄。
因為這兩天張陽的眼淚都已經流干,眼眶通紅的感覺完全表演不出來,化妝師給他找來眼藥水,這才讓他眼眶變得通紅。
當戴思杰終于喊過的時候,張陽松了口氣的同時像脫了力一樣坐在地上,這是他進入這個行業以來最累的一次。
心累。
其實,后面的鏡頭根本就沒有前面的鏡頭好,但戴思杰還是這樣做了。
他成功的指揮得了劇組,他想讓人干什么就干什么,當然,這說的是拍攝范圍之內。
小裁縫走了,她剪了一頭利落的短發,像是在和過去的自己告別,在和養育自己的大山告別,在和三人遇見的青春告別。
接下來的鏡頭是張陽和陳昆兩人的戲,這兩天他也在旁邊看著,現在輪到他,他不敢有一絲懈怠。
扛著機器的攝影師、舉著話筒的錄音師緊貼在陳昆身后,鏡頭里只有陳昆坐著的背影。
羅明垂頭喪氣地一步一步從臺階上慢慢走上去,快要走到馬建鈴面前時,飾演馬建鈴的陳昆問道:“她走了?”
“咔!”
才說完,戴思杰舉著擴音喇叭大聲喊道。
“張陽,你走上來的時候最好加點小動作,不然太平淡了。”
張陽重新走下臺階,想了一會對半山腰的戴思杰比了個OK的手勢。
“第二條!”
“艾克什!”
這次張陽加了個摳手指甲的動作,低著頭慢慢走上來。
“她走了?”馬建鈴坐著問道。
羅明站定沉默了一會兒,抬腳再次邁上臺階道:“對的,都怪巴爾扎克。”
“巴爾扎克?”馬建鈴不解。
“她說巴爾扎克教給她一件事情,女人的美...是無價之寶!”
這句話就像說給他自己聽,認為自己不該拿那些書給小裁縫看,如果自己不去改變小裁縫,她自然就不會走。
羅明說著,跨過他的身邊走出了鏡頭。
鏡頭緩緩移動,給到馬建鈴的側臉,畫面只留下他落寞的眺望著遠方。
“咔,再來一遍,保一條。”
戴思杰喊咔的時候,張陽身體一哆嗦,這是有心理陰影了。
只要他一喊咔,張陽都會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哪里出了問題。
但又聽戴思杰說保一條,那顆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去。
第二條很輕松的就過了,張陽很恍惚,直到陳昆拍了下他的肩膀才回過神來。
“你還想再繼續咔下去?”
“不想!”張陽使勁擺頭。
一個星期后,劇組轉場到大壩上的小屋。
按照劇本上的描述,這里原本是豬圈,后來改成了生產隊的庫房,羅明和馬建鈴來了之后,便成了他們的住所,兼倉庫保管員。
一大清早,小屋里亂哄哄的,攝影師忙著架設機位,燈光師在調整光線,副導演趙春林則喋喋不休的跟從當地劇團請來的臨時演員說著戲。
而張陽、周訊、陳昆三人在對臺詞、練習走位。
沒多久,眼看已經準備好了,戴思杰拿著個擴音喇叭站在屋中喊道:“一會兒大家就按剛才排的演,不管鏡頭有沒有對準你們,只要我不喊停,大家就演下去,明白了嗎?”
陳昆站在屋子中央,琴聲凄婉地拉著《莫扎特奏鳴曲》,鏡頭掃過,汪雙寶飾演的隊長,隊長老婆,還有他們身后的一群臨時演員,一個個都聽的很入神。
這時靠門邊的女演員聽到動靜,朝門外張望,回頭欣喜道:“喂,大家快看,老裁縫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