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妻不當,清白人家的姑娘,怎么可以想著給人家做妾室?妾室那不是妻啊,那是奴婢,是可以任意被主母打罵發賣的你知不知道?”
“若姨父姨母泉下有知你如此作踐自己,不知他們可是要氣的肝腸寸斷?!”
“表兄是擔心嫂嫂欺負我......”
“胡說!”
男人再一次無情地打斷,
“你嫂嫂向來知書達理溫柔賢淑,怎么可能欺負你?”
錢布成說到李欣蘭的時候,表情里透露出一絲隱隱的愛慕和憧憬。看得女子是目瞪口呆。
“可,可,姨母說你們......”
“此事,阿娘做不得準。”
“自打娘子入門的那一天起,我們家,便已經交到了她的手上。”
“她現在,才是家中的主母,”
“納妾這種事,要她同意,其他人,一律說不得準的。”
“婉鵑你也不要想著,叫阿娘去壓娘子,因為即使娘子迫于孝順之意同意了,”
“我也絕不會同意的。”
看著女子泫然欲泣的模樣,錢布成眼底還是滑過一絲不忍;他嘆了口氣,再度開口的時候,語調溫和了許多。
“婉鵑,表兄雖然沒讀過什么書,可那日途徑懷安坊的時候,也聽見過幾個稚子聚在一起,念著一首詩。”
“什么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
“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這句詩,我到現在都清清楚楚的記得。幼童不明詩意,尚且能成誦;而我們這些大人,又怎能不明白其中含義呢。”
“你嫂嫂,是我三書六禮,明媒正娶迎回家的娘子。我們換過信物,飲過合巹,在紅燭前結過同心,并發誓此生此世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我愛她,敬她,所以疼她,讓她,”
“你是我的妹妹我不能不管你,可同樣的,我決不能讓我的娘子傷心。”
“愿得一人心,”
“這句話我信了,我會一直堅持下去,直到我老的連牙都掉光了,老的連路都走不動,”
“直到歲月,把我從她的身邊帶走。”
錢布成的語氣并不強硬,可從他的話語中聽得出來,他的心意是絕不可能改變的。女子明白,事情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只能低著頭,眼淚不停地滴落在自己的裙角。
正在這時候,白錦兒和李欣蘭回來了。看見李欣蘭,錢布成的臉上綻放出笑容,對著她說道:
“娘子怎么去這么半天?快些快些,我給你留了些菜。”
看著錢布成笑容滿面的模樣和女子不停顫抖的肩膀,李欣蘭和白錦兒對視一眼,白錦兒聳了聳肩,自顧自地走到了柜臺后面。
不知為什么,李欣蘭總覺得剛才白錦兒看自己的眼神,有股令人安心的戲謔。
“婉鵑這是......”
她坐下,剛想問什么,卻被錢布成的話打斷了。
“沒什么沒什么,婉鵑方才嘴饞多吃了幾口,這不辣的眼淚都出來了。娘子你快吃,待會兒這些菜就煮化了,就不好吃了。”
不顧往自己碗里夾菜的錢布成,李欣蘭看著身邊的女子,狐疑地問道:
“是嗎婉鵑?”
女子擦了擦淚水,抬起頭來,對著李欣蘭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嫂嫂,”
她的聲音甕聲甕氣,
“這暖鍋實在是,”
“太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