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推開門,白錦兒只覺得一股涼風撲面而來,隨即是眼前一白,晃的人睜不開眼睛。
等那眼睛適應了這刺目的白光以后,白錦兒才發現,原來是下雪了。
好大好大的一場雪。
昨天忘記收回的白老頭的專屬搖椅,此時上面已經堆滿了雪,簡直就像是盛滿了刨冰的竹編小碗。
白錦兒想了想,進屋子拿出一條毛茸茸的圍脖來,掛在自己身上。
“阿翁,我去街上看看啊!”
白老頭的屋子并沒有回答聲傳出來,反而是隱隱約約的呼嚕聲,看樣子昨天那一壇子的酒,白老頭是全部喝光了。
白錦兒笑了笑,自己走下了屋子,穿上縫了毛皮的靴子,打開門走了出去。
今日是元日,城中各商戶停業一天,許多人因守歲睡得很晚,因此這青天白日的,街上鮮有人走動。倒是許多孩童已經穿紅著綠地跑了出來,手里還拿著各種模樣的炮仗。
白錦兒第一次能在過年上街的時候,被唐朝人所能玩的各類炮仗煙花的種類驚呆了。在拋卻科技成分的情況下,白錦兒甚至都想不明白這些炮仗是怎么被做出來的。
說起來因為霧霾這種討厭的天氣狀況,白錦兒覺得自己在現代的時候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鞭炮這種東西了。
看著自己身邊追逐打鬧跑過去的小孩子以及他們手上兔子形狀的煙花燈,不管看多少次,白錦兒還是覺得很神奇。
腳底的雪踩上去會有咯吱咯吱的聲音,也有些大人手里拿著掃帚開始清掃著自己家門前的積雪。
白錦兒不打算這樣做,或者說現在不像。
畢竟前世作為一個南方人——當然這一世也算個南方人,下雪始終是她十分鐘愛的一種天氣狀況。
她甚至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烏黑的梨樹樹干,上面殘留的積雪給掌心帶來一陣令人愉悅的冰涼。
再過幾十年,就會有一個大詩人出生在這個時代,并看著類似這樣的一幅場景,留下一首膾炙人口流傳千年的長詩。
請允許自己先借用一下:
真是,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呀。
當然,還是太涼了,
白錦兒甩了甩手上已經融化的雪水,趕忙把自己手揣回了手籠里。
上了街,街上的人比坊里的還少;白錦兒抬頭看著堆滿落雪的大紅坊門和黃色坊墻,整個錦官城濃艷的顏色忽然像是被留出了大片的空白。
變得愈發好看了。
“喲白小娘子,怎么這元日也這么早就出來啦?”
遇到了熟悉的人,白錦兒臉上掛上微笑,和人家寒暄。雖然如此,她卻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依舊保持著勻速而不拖沓的腳步,朝著前方走去。
誰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不一會兒的功夫,白錦兒就來到自己的目的地。抬頭看看明顯清云坊高大華麗不少的坊門,白錦兒邁步,便走了進去。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眼前的鞭炮像是身著紅衣的優伶一般在平滑的大路上不停地跳動著,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門房大叔捂著耳朵,看著一個一個細小炮仗炸開掀起的灰霧,等爆裂聲逐漸小下去的時候,他隱約看見一個紅白色毛茸茸的身影,朝自己走過來。
白錦兒等到鞭炮全部放完的時候,才走到陶家的大門口,
對著門房大叔燦爛一笑,
“大叔您早啊。”
“哎喲小娘子,這么早就來啦。”
門房大叔看見白錦兒的時候比前兒還熱情,想是他從陶隱竹口中也聽出了什么風聲,此時看著白錦兒,赫然一副自己未來主家小娘子的模樣。
白錦兒也察覺到了,心中略微有些疑惑,卻還是開口回答道:
“是啊。是不是打擾到您了?”
“沒有沒有哪兒的事兒,”門房大叔連連搖頭,同時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絲絲的獻媚,“小娘子是來找我們家郎君的?我現在馬上進去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