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的初登場比白錦兒想象的還要受歡迎。
半個時辰時間不到,她準備的那一盆就全都用完了。沒趕上的客人雖然心有不甘,可沒了也沒別的辦法,只好買些油條啊蒸餅啊燒賣啊之類的離去。
林信平招待完客人,就來門口看著。看著忙碌的滿頭大汗的白錦兒,他撓了撓頭。
“白翁,”
林信平對著身后的老人說道:
“前幾天阿姐不是已經弄出些新的東西來賣了嗎?像那什么,那什么油條,還,還有那個,那個油團,不都是阿姐前幾天才弄出來的嗎?”
“怎么阿姐今天又弄了新的東西。”
“誰知道呢,”
白老頭的手才摸到身后的酒葫蘆,動作卻停住了;他猶豫片刻,嘆了口氣,拍了拍葫蘆圓潤的底部,又把手收了回來。
“這丫頭腦子里,”
“還不知道有多少個主意呢。”
說完,白老頭轉身進屋,聽見林信平小聲說了一句:
“不會覺得太累了嗎......”
白老頭的腳步稍稍一頓。
“喂小子!來客人了!”
“噢來了來了!”
......
白錦兒坐在柜臺后面的椅子上,活動活動了僵硬的肩膀。
這張椅子的背后還特意貼了個竹枕,累了的時候可以枕在上面休息。開始幾乎全天的營業之后,白錦兒總覺得自己的頸椎和手臂肌肉瞬間老了十歲。
老了十歲......
其實也不過二十三吧。
好像年紀也不怎么大。
閉著眼休息的少女笑了一聲,調整了一下姿勢,打算先在店里小睡一會兒。
白老頭已經先行回家了,林信平也被她趕回家照顧妹妹。白天嘈雜的店鋪此時除了白錦兒已經沒有其他人,只有未散去的飯菜香氣。
手中抱著用冬天做衣服剩下的布料縫成的布偶,說是布偶,其實也不過就是縫了些剪小的圓片做眼睛和嘴巴,里面塞了些洗干凈的麥皮做的布包。
洗干凈的麥皮還殘留著小麥的味道,把布偶緊了緊,
白錦兒就這樣慢慢地睡去。
怕錯過宵禁的時間,白錦兒不敢睡的太熟,可就算這樣,她還是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夢。
夢里她飄了起來,悠悠地飄在了天上。頭頂的天像是稀釋了的藍莓汁,身邊的云像是剛裹出來的棉花糖。白錦兒甚至還揪了一片塞進嘴里,
在口中化成了甜甜的糖水。
她就這樣飄啊飄,飄啊飄的,飄到了一片高樓大廈的中間。
樓建的好高,玻璃窗擦得就像是不存在一樣;白錦兒都懷疑站在里面的人,總覺得會從這萬丈天擎上落下去。
棗紅色的辦公桌上堆滿了雪白的A4紙,從桌面上落下,就像飄落的雪花。
白錦兒只看了一眼,繼續往前面飄去。
飄呀飄的,飄過了水晶高樓,飄到了一片五層的老式住戶樓前。樓前有著一個小小的公園,被玩久了不再潔白的沙坑,摩挲的光滑的鐵滑梯,和纖維裂開的麻繩。
有風吹過,塑料的秋千板子微微晃悠起來。
到底還要飄多久呢?
白錦兒也不知道。她只是覺得這樣沒有任何負擔的感覺很舒服,腦子里也空空的,什么東西都沒有了。好像就剩下一個念頭,
就是飄。
飄過平靜的泛光的海面,飄過如煙如霧的青山。
忽然一股強烈的失重感傳來,白錦兒陡然從天空中墜落。
“丫頭,”“丫頭,”“丫頭?”
“丫頭!”
腦海深處傳來有人叫自己的聲音。有蒼老的,有青澀的,有溫柔的,有帶著一絲責怪的。
耳邊也傳來了類似的聲音,
并且逐漸和腦海里的重合。
白錦兒的身子快速劇烈地一抖,隨即睜開眼睛;從夢中陡然清醒的她此時還有些迷茫,眼睛不停眨啊眨的,像一只受驚的倉鼠一般。
等到心跳逐漸平息,瞳孔開始聚焦,白錦兒總算是看見了攪和自己休息的罪魁禍首,正坐在自己面前。
屋外,晚霞似火。
......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