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很白,白的幾乎是白錦兒見過的人里最白的了。就算是孟如招那樣的富家小姐,也完全比不上。雖然距離很遠,可白錦兒覺得,自己甚至都能看見那皮膚下隱隱流動的血管了。
“那個,”
白錦兒本想直接用代表性別的詞語來稱呼面前這個人的,可粗略瞟了一眼,竟分不出這人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斗笠遮住面容,衣物雖然不寬松,可只能看出這個人的身材偏纖細,卻也判斷不出到底是什么性別。
“......這位客,”
“對不住我們還有半個時辰才營業的......”
“我只隨便吃點東西,”
那人開口了,聲音沙啞難聽,就好像聲帶被人撕裂了之后再用針線粗糙地縫起來一般,光聽這個聲音,就讓人心生恐懼。
“有什么能墊墊肚子的,”
“隨便給些就行。”
看他的穿著打扮應該不像是連飯都吃不起的窮苦人,可聽著他這話,就像是這樣。
雖然還沒有到時間,可白錦兒看了看他這副樣子,還是沒有拒絕他。
“那你等等啊,”
她站了起來,把面前的兩個小蘿筐拿在手中,往廚房走去。
“阿姐,要我幫忙嗎?”
“不用。”
不一會兒的功夫,白錦兒從廚房走出來,手里抬著一個小蒸籠,來到那人的面前。蒸籠擺在桌上,還隱隱有些溫熱。
“早上的東西都賣完了,中午的還沒開始做,還剩著這么幾個燒賣和蒸餅,不嫌棄的話,”
說完,白錦兒把那小蓋子揭開。
里面躺著幾個豬肉燒賣和羊肉燒賣,中間還擺著個白白的蒸餅。
那人看了看,
“多謝。”
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只是用難聽的聲音給白錦兒道了聲謝。
“哪里,”白錦兒對著他笑了笑,轉身走進柜臺。
林信平看著白錦兒走開了,那兒又坐著個陰森的人物,才十二歲的他有些待不住了,捧著還沒吃完的湯餅,悄咪咪地往白錦兒那邊靠著過去。
只留著這個古古怪怪的人坐在凳子上,從筷筒里抽出一雙筷子。
他沒有動那個蒸餅,而是奔著他從未見過的燒賣去了。夾起一個微微低頭,便伸到了灰黑色的斗笠下。
白錦兒剛把錢收好,轉身看見林信平小心翼翼地站在自己的背后吃面,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你做什么,怎么不去那兒坐著吃?”
林信平嘴里還叼著一根面條,吸溜進嘴里,躲閃著看了看外面的那個人。
“那個人好害怕啊,阿姐,”
“他的聲音。”
“噓,”
白錦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聲些,別叫人家聽見了。”
“你這孩子,不可以在店里議論客人的事情,知道嗎?”
“噢......”
“知道了阿姐。”
不過,林信平說的,倒也是白錦兒心中所想。
把柜臺后面的位置讓給林信平吃東西,白錦兒正要去廚房做準備的時候,忽然又聽見那沙啞的聲音響起:
“老板,”
“可否給我打一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