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個強壯的小廝一人抬著鐵鍋,一人抱著兩個大木盒跟在白錦兒身后過來,少女臉上笑瞇瞇的,不會兒的功夫就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
“哎放這里就好了,”
“勞煩兩位阿兄幫我把這個鍋架上去——”
“哎謝謝了!”
唐牛此時總算是微微皺起了眉頭,看著白錦兒指揮著那兩個小廝做事。
笑著送走了兩個小廝,白錦兒把放在旁邊石頭上的其中一個木盒打開,里面裝著一片一片艷紅的巴掌大的東西——全是切好的肉片。
這可都是張屠戶家上好的羊肉。
還好白錦兒心里打著盤算,雖然沒想到會有那么多的豪婦貴女,但也想著既然是跟著孟如招來賞花,遇到的也絕不會是普通小民,好歹是準備了好肉。
鐵鍋下面的火燒的旺,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能聽見輕微的好像金屬分子活動了一樣的聲音。
唐牛算是徹底看不懂白錦兒要做什么了。他手中的活計停了下來,全部注意力都被白錦兒所吸引。這小姑娘,這小姑娘不會是打算做炙肉吧?
這還真是特別,
不如說是,奇怪。
往常這些女眷出來賞花,簡單些的家中包些好帶的蒸餅胡麻餅就得了,有錢些的呢,好歹也帶些糕啊精致點心的。至于再有錢些的,便是像孟如招他們這樣,結伴邀攜的貴女們一同出來。
只不過是春游賞花,家中帶的伺候的奴婢小廝就十好幾個,馬車遠遠停著,也能排成一條龍的。
吃食更是講究一個精致,不求得多么復雜難做,但一定要有名堂,有說法。
像白錦兒這樣直接架鍋生火烤肉的,
別說太少,
唐牛從未見過。
“小娘子,你,你這是在家里就準備好帶來的?”
看著白錦兒從身后掏出兩個鏟子,熟練地碰了碰,就要把厚羊肉片架上燒熱的鐵鍋,唐牛總算是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啊,對啊。”
“昨天在家里準備好的,”
白錦兒轉過頭,對著唐牛笑。
看著白錦兒這副模樣,唐牛滿腹復雜想說出口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他強迫地把自己的注意力從白錦兒這邊收了回來,回到自己做的事情上。
算了算了,反正是二小娘子的朋友,
算了,
算了。
唐牛已經決心不去管白錦兒的事情了,可偏偏老天好像就不要讓他如愿似的。油,肉和鐵器碰撞發出哧啦哧啦的聲音鉆進唐牛的耳朵里,攪得唐牛心神都有些不定了。
以前有覺得炙烤的聲音有這么大嗎?
還不等耳朵清凈下來,一股油脂的焦香和若隱若現的奶香味就從“吵鬧”的地方悠悠飄了過來。
還夾雜著唐牛從未聞過的香味。
這是什么味道?
唐牛的鼻翼微微翕動。
有胡椒,磨碎的川椒碎——黑核兒肯定挑去了,非常干凈的麻香味。還有什么呢?醬油的沉郁濃香,還有一點點甜蜜的味道。
還有一種香氣混雜在里面,是唐牛辨認不出來。甜,卻沒有被那種蜜糖似的甜香掩蓋,是藏在這種香甜氣下面的,激發著人對于鮮味的觸感。
是了,是了,
是鮮味,
是一種類似時令鮮魚的香氣。
可遠比那樣的味道還香。
好奇怪,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味道呢?
唐牛剛才還只是純粹的被加熱食物產生的氣味本能的吸引,可現在,他的好奇心徹底被夠了起來了。他和另一個廚子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目不轉睛地看著身邊那個還不到他們肩膀高的少女。
滿臉笑容地用手中的木鏟把鍋上的肉片翻了個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