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
陶陽也跟著追了上來,他的眼神先是在白錦兒身上掃了一圈,確定白錦兒沒什么事情之后,才注意到白錦兒手中拉著的那個女孩子。
陶陽緊緊地皺起了眉。
“你......”
白錦兒剛說了一個字,就看見自己扶著的這個女孩子,很是面熟。她呆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一樣的,嘴唇蠕動了一下,
發出比平常音調高八度的聲音:
“敬蘭?”......
裘敬蘭身上能看見的地方幾乎都是青淤或是細小的傷口,白錦兒看著,像是被帶著毛刺的竹棍抽出來的。只有她那張蒼白的好像宣紙一樣的臉,是沒有什么傷痕的。
此時她的眼角和臉側都是濕漉漉的淚痕,一雙眼睛卻失了神,呆呆的沒有什么反應。
直到白錦兒把手中的藥酒擦到她的傷口上時,才能看見一絲絲隱忍的扭曲藏在僵硬的表情后面。
看著這數不勝數的細小傷疤,白錦兒的心有些隱隱作痛。
因為怕有衣服底下的傷口要處理,所以陶陽等在院子里,關起的房門,只有白錦兒和裘敬蘭兩人。
“如果你覺得疼,可以叫出聲來的。”
白錦兒低聲說了一句。
在她面前**著背部的少女聽見這句話,身子不著痕跡地抖了一下。
“無事的,”
“我無事的,阿姐。”
白錦兒握著手絹的手,不由得攥緊了一些。
“這些都是誰打的?”
向來平和的語氣里,已經帶上了壓抑不住的怒氣。
可裘敬蘭沒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承受著藥酒擦拭在傷口上帶來的疼痛。即使是后來白錦兒送著她去了前廳,她也依舊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白錦兒和站在身邊的陶陽對視了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憤怒和無奈。
少女換了一個方式,她不再逼迫裘敬蘭開口說話,而是半跪在裘敬蘭的面前,讓自己說話的語氣聽上去盡量的溫柔。
“你餓嗎?”
“我做些東西給你吃?”
裘敬蘭雙手抱著膝蓋,白錦兒的話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只是看著面前熄滅的火爐。沒有得到回答的白錦兒站起身低嘆了一聲,走到陶陽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邁步就往廳外走去。
于是,
這里只留下陶陽,和裘敬蘭兩人。
等待白錦兒的時間此時看上去有些漫長,特別是面前還坐著一個疑似因家暴而不敢開口說話的女孩時。
陶陽想了想,邁步在距離裘敬蘭不遠的地方坐下。
“你叫裘敬蘭,對嗎?”
依舊沒有回答。陶陽抿了抿嘴,也不著急,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袍,端正坐姿。
“你還記得,前不久我在課中,和你們講的那篇《五柳先生傳》么?”
本以為裘敬蘭仍不會有什么反應的,可沒想到少女在聽見陶陽說的這句話之后,一直懷抱著自己膝蓋的雙手竟然動了動。
片刻之后,她極輕微和緩慢地點了點頭。
“宅邊有五柳樹,因以為號焉。閑靜少言,不慕榮利。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性嗜酒,家貧不能常得。親舊知其如此,或置酒而招之;造飲輒盡,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
“......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簞瓢屢空,晏如也。常著文章自娛,頗示己志。忘懷得失,以此自終......”
不長的一篇文章,陶陽口中念著,裘敬蘭也小聲跟著念著,
直到白錦兒端著潔白的瓷碗從門外出現,
碗中清澈的漂浮著幾個白白胖胖的糯米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