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好了。”
汪泉將最后一根銀針從白老頭的頭顱上拔出來,松了口氣。
聽見汪泉說好了,憋了許久的白老頭立馬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連促不斷的咳嗽聲讓老人的聲音都聽起來有些沙啞了,汪泉立馬抬過一杯茶來,遞到了白老頭的手中。
“白翁快飲些茶。”
白老頭仰頭咕咚咕咚地將杯中茶水飲盡,汪泉接過僅剩一點點殘茶的茶杯時,發現茶水中似乎飄著幾絲血絲。
雖是早就知道白老頭情況了,可汪泉的心,卻還是沉了下去。
他不著痕跡地在心中輕嘆一口,從白老頭身邊站起了身來。
“白翁,”
“錦兒此時,自己在店里么。”
白老頭抬眼看了看他,點點頭,并未說話。
“你還是不打算和她說嗎,這件事情?”
角落里的藥罐是從剛才就開始熬著的了,正好到現在,藥就是熬好的了。汪泉走到爐子邊將藥罐子抬起來,熬好的中藥倒入陶碗中后,多余的藥渣從鍋中傾倒出來在竹簸簍上,然后又將空了的陶罐放在了墻角。
剛出鍋的藥是極燙的,汪泉并沒有立時拿給白老頭,而是走到柜臺后面翻了一會兒,拿出一個小小的布枕,又重新回到白老頭的面前。
“白翁,這個枕頭你拿回去。平時睡著,應該能緩解一些頭暈目眩的毛病。”
白老頭伸手接過,
隔著柔軟的麻布都能聞見里面淡淡的藥香。
“多謝你了,小汪。”
雖說白老頭年紀已經不輕了,但此時的他看上去愈發像是老了十歲,整張臉都是灰白色的,身軀也佝僂的好像直不起來。
如果白錦兒在這里的話,
一定會嚇到。
“我在你這兒再坐會兒吧,”
“不然我現在這副樣子回去,狗丫頭怕是又要問東問西的了。”
老人將藥枕抱入懷中,藥枕淡淡的藥香味,仿佛是此時唯一能讓他舒服些的東西。他應該也是明白自己此時的狀態不怎么好的,所以才會提出這樣子的要求。
“白翁這話說的,”
“我這兒自然是您想待多久就能待多久的,”
“只是,”
“您真的不打算將這件事情告訴錦兒嗎。”
這已經是汪泉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他似乎看出白老頭不大想回答這個問題,可他還是決定做一個不會察言觀色的人,開口又重復了一遍剛才自己才說過的話。
果然,
白老頭雖是沉默了一會兒,卻還是回答了。
“和她說了又能做什么,”
“這大年下的。”
“我看她這幾日不知道在謀劃著些什么,想是上元節有什么大動作,我此時講出來,不是掃了她的興了?”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老人擺了擺手,又掩著口咳嗽了幾聲,
“再說,我這都是老毛病了,她之前也是知道,我的藥,不還都是她過來拿的么。”
可是那時候的情況能和現在的情況比嗎,汪泉不由得在心中吐槽道。
但他還是什么都沒說,站起來將剛才倒出的那碗藥端到白老頭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