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不不不我說真的老板娘,”錢銀子搖了搖頭,甚是真誠地說道:“畢竟我吃了你這么多東西,要是要我給錢,我可給不起那么多,”
“不如我幫你把這些臟碗清理了,好歹能抵一點不是。”
“不用了,”
白錦兒聽著錢銀子的話皺起了眉頭,
“我不要你錢的,你吃飽了就走吧,我洗完碗也走了。”
“別這么說嘛老板娘,”
“好歹讓我幫你點兒什么,不然就算是我這樣子厚臉皮的人,就這么白白吃了你這么多東西,也是會覺得不好意思的嘛。”
沒想到這姑娘竟然還有這樣子莫名的固執,
不過,
不知為什么,她今天說的這些話,都要比那一天她所說的,有可信度的多。
“那你,會洗碗嗎?”
“當然啊老板娘,”
錢銀子笑呵呵地說,
“把別看我這模樣,洗碗擦桌子縫縫補補這些活計,可都是干的不錯的呢。”
“這樣啊,那,好吧。”
就這樣,白錦兒還是同意了錢銀子要幫自己洗碗的請求。
“盆在那里,皂角粉在那里,”
“洗碗用的抹布在那里。”
白錦兒看著錢銀子將臟碗放進盆里之后的動作十分流暢嫻熟,看來她確實沒有騙自己,是真的會洗碗,
白錦兒想了想,給了一張小板凳給錢銀子,自己也挪過一張坐在屁股底下,然后坐在了錢銀子的旁邊。
“你怎么受的傷?”
少女的視線不由得注視到錢銀子裸露的手臂上,
那上面有一顏色很深的淤紫,看形狀,有些像是用鞭子抽出來的。白錦兒看著她,不由得開口問道。
“這啊,”
“要不到錢,被老哥打了唄。”
“老哥?”
白錦兒反應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她說的應該是她的父親。畢竟在這兒,“哥”這個字,一般都是用來稱呼父親的。
“你阿爺把你打成這樣的嗎?”
“哈哈哈,他可不是我阿爺,”雖然臉上身上不少的疤痕,可錢銀子談論起來的時候,竟然沒有什么怨懟憤怒之情,就好像在說的事情與自己無關,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只不過是今天中午要去哪里吃什么的話題罷了。
“我們都這些孩子都叫他老哥,可他可不是我們的阿爺,”
“我家的老頭子早死了。”
少女沉默了一下,
“節哀。”
“節哀什么,都十幾年的事情了,哪兒還有什么哀了,”錢銀子說著,抬起頭看了白錦兒一眼,
“哎喲老板娘別放心上嘛,”
“哈哈哈,又不是什么要緊的,”
“死人嘛,哪家還沒死個人的時候了。”
這話本是錢銀子自作的灑脫,可是白錦兒現在聽起來,卻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她什么話都沒說,輕輕嘆了口氣。
“你剛才說‘我們’,”
“你現在的家里,人很多嗎?”
“差不多十幾個吧,有年紀老大的,也有年紀很小的,都是老哥在各個犄角旮旯里撿回來的,有些連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姓什么,”
“叫什么。”
錢銀子洗碗的手忽然就停了。
她抬起手,手背在額頭上擦了擦,不小心碰到破皮的地方,又是吸了口冷氣。半晌,她才抬起頭看向白錦兒,對著她笑道:
“我叫錢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