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市的照例罰了就是,又來問什么?”
陶陽手中毛筆筆走龍蛇,聽見底下人說話,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按例自然是,只是……”
底下幞巾扎的緊的男子低垂著腦袋,兩手也不知抬了多久,說話支支吾吾的,顯然不是第一次被責備了,
“只是許多是外處來的胡商,抓了也說不清名姓地址,市監令那邊的兄弟們不好辦啊......”
“那就找人畫下他們的模樣分發眾人,見一次抓一次,”說到這里,陶陽抬起頭看向男人,
“我知道你們慣來,是對那些胡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從今往后不許了。最起碼我還在這兒一天便不許,凡是踏足我大唐國土之上,必然適用我大唐之律法。
倘若我知道你們誰因怕畏煩怕事而有徇私之舉,
自也是以律處置。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了。”
眼前這人歲數雖才二十有余,但其為人處事果斷堅決賞罰分明已是府內眾人明心;聽了陶陽這樣吩咐男子不敢再多言,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門被關上,陶陽放下手中的筆,嘆了口氣。
......
“就是那兒?”
“嗯吶。”
尹氏站在自己夫君身后,形容小心,看著像是心虛似的。她夫君長她幾歲,留著三縷胡,手里拿著一串菩提根手串,時不時撥弄幾下。
“生意倒是不錯。”
男子半瞇起眼來打量,看見白錦兒那一方不大的小鋪子擠滿了進進出出的客人。
“難得啊,你前兒租給的那幾個,就沒一個會做生意的,手底下就剩了這么個鳥窩似的地方,還碰到了這么個有真本事的。”
聽自己夫君這么說尹氏低著腦袋撅起了嘴,但是嘴上卻不敢說什么,活像一只乖巧的鵪鶉。
“這姑娘租了多久?”
“兩年,”
“兩年?租金已經付清了?”
“啊......”
男子轉過身看了她一眼,“你已經花光了吧?”
尹氏身子一僵。
“夫,夫君這叫,叫哪兒的話真是......”
“若是沒花光,正好最近我瞧上一尊銅雕虎首,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六百錢。不如待會兒,娘子去替我付了如何?”
“回夫君,
確實是花光了,一點兒都沒剩。”
雖然是早已經想到的結果,但是真正聽到的時候,男子的眉頭還是忍不住一皺。
他也不說什么,只是轉身一拂袖,朝著店鋪的方向走去。尹氏聽見了夫君的腳步聲,也趕忙邁步跟了上去。
“客請......”
察覺到自己身前有一道陰影遮了過來,白錦兒下意識地開口,等看清楚眼前人是誰之后她先是一愣,隨即才笑容燦爛地開口道:
“原來是尹娘子來了,可真是好久不見了。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