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兒自然聽見了那匆匆的腳步聲,她以為是劉饕或是岑溪進了廚房,開口說道;可等抬頭看去時,那衣著打扮絕不會是這兩人,
淺薄的霧氣并不會影響視覺到了那么嚴重的地步,
一張熟悉的面容出現在她的眼前,
鐫印在她的目光里。
熟悉,但有什么改變了——那張臉依舊清逸俊秀,眉眼之間仍是溫潤如玉的風情,
只與舊日不同的,少年意氣總是輕佻,如今輕佻已經完全褪去,余下是尚需積累的老成持重。
熟悉,但有什么改變了——那張臉依舊嬌小可人,眉眼之間仍是爛漫達觀的風采,
只與舊日不同的,少女情懷總是天真,如今天真已經完全褪去,余下是愈發沉淀的溫柔內斂。
那張熟悉的面容出現在他的眼前,
鐫印在他的目光里。
“你,”
白錦兒忽然語塞。
是激動嗎?是緊張嗎?是快樂嗎?是悲傷嗎?
或許都是,或許都不是,
久別重逢,應當像電視劇或是小說里描寫那樣,沖上去抱住對方痛哭流涕,訴說分別經年的不舍和思念;再不濟,也應流下珠線般的淚滴,好向對方證明自己是多么記恩記情的一個人。
不應該是這樣嗎?
可白錦兒卻說不出話,也挪不動自己的腳步。
她曾經也偷偷構想過再和陶陽見面的場景,
無論是多么冷靜或是多么熱情,總有著理智在其中——她相信自己,信任著自己分析自身感情的能力,
她應當已經活了四十多歲了,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如同社會所有人對這個年齡階段女人的要求一般,
應當視愛情為洪水猛獸,讓自己變得端莊自持。
去他媽的,
她憑什么聽別人的?
她要永遠保持年輕,永遠對浪漫的東西和真摯的感情滿懷愛意,
端莊個屁,
她要讓自己永遠開心。
陶陽還沒來得及說話,白錦兒便小跑到了他的身前——她抱住了他,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
身上還帶著小麥和水稻的清香。
……
陶陽跑出去許久,
就在眾人等待不急,商量要去尋他的時候,男人這才推開門走了回來。
只是眼眶和鼻頭都紅紅的,似乎哭過一般。
幾時見過一板一眼正經至極的陶少卿有這樣的表情?他們正擔心地要開口詢問時,陶陽卻突然沖了過來,一把抓住今天死活要邀請他來一起喝酒的人的雙手,
眾人又是一驚。
但隨后陶陽說的話,才真正是叫他們又驚又疑,
“多謝,多謝,大恩大德,此生不忘。”
什么意思?
為什么要向自己道謝?
事情詭異的讓被陶陽握住雙手的男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難道這個酒好喝的讓陶少卿失心瘋了?
再之后陶陽回了座,雖然他什么都沒說,但顯然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不僅自己一個人將那兩壺酒喝了,還總是不經意地傻笑。
他們不知道為什么,也不敢詢問。
特別是被陶陽道過謝的那個男人,更是誠惶誠恐,美酒入口也好似喝水一般索然無味。
陶陽此時,卻并不管那些,
即便一滴酒都不喝,他也早已經幻然如同沉醉。
恨不得明日,盡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