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兒愣住了,
幾乎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陶陽斂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緩步走到白錦兒的身邊,他再次坐下的動作都是端正的,
坐在白錦兒的身邊,
繃著一張臉看著她。
方才還只是有些忐忑,這會子被陶陽用這樣的眼光看著,白錦兒忐忑的心情逐漸進化的緊張起來。
這時,男人慢慢地張開了雙臂,
小心翼翼地將她環繞在了自己的懷中。
白錦兒還記得陶陽小時候身上的味道,
有些像青梅,甚至還帶著些許好像酒液一般的淡淡醇香,大概是因為他阿爺嗜酒的緣故,幼時承歡膝下,總難免沾染上一些青梅子酒的味道。再后來他成長成了少年,不似其余同年齡之人貪玩溺樂,沒有胭脂水粉的味道,連酒氣都再不沾染,
是青竹一般,帶著書卷清香的味道。
如今再見已成長為人的他,
他身上的味道褪去了所有的青澀,變得沉淀的厚重起來。
天后推崇佛教,故而凡官員,皆按照品階賞賜上好檀香;他雖不喜濃重氣味,奈何天后所賜不得不熏香,
只是他熏的少,故而不甚注意。
白錦兒卻注意到了。
陶陽的動作克制至極,
雖說是擁抱,但兩人肢體接觸面積,或許還沒有平常白錦兒下意識怕岑溪劉饕肩膀的接觸面積大;因為男人坐姿的原因,白錦兒也不由得端正起來,
這姿勢怪累人的,
讓白錦兒不禁疑惑起來,
就這程度他也要詢問自己的允準嗎?
“你受苦了。”
她聽到男人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我沒有想到我離開的這些年,你竟然受了這么多的苦。”
這樣說著,
不知是不是錯覺,
白錦兒總覺得陶陽的聲音,帶上了些許的鼻音。
他,不會是哭了吧?
白錦兒不敢看他,
或者說不知該用什么樣的表情,什么樣的眼神看他。
他是在哭嗎?為什么哭呢?只是因為聽到自己剛才講的那些事情,就哭了嗎?
可真是孩子氣啊,
她這樣想著。
有什么東西從白錦兒的臉龐滑落,
先只是模糊的一瞬間感覺,隨后如暴風驟雨一般地襲來,止也止不住,
咦?
她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原來是她也哭了,
甚至哭的比陶陽還要慘的多。
從錦官城出來的時候,她沒有哭;被山賊劫掠,看見同伴死在自面前的時候,她沒有哭;生活在隨時可能死去的賊窩里,不得不選擇委身將自己擄走的山賊的時候,她也沒有哭,
被救走的時候,她沒有哭。
賣身為奴,孤身來到長安,舉目無親,生了病,
所有所有她經歷的那些事情,都沒有讓她掉過哪怕一滴眼淚,
可為什么她這時候哭了?
只是因為身邊這男人,和自己說了一句,
你受苦了嗎?
“哭吧,”
白錦兒聽見陶陽再一次開口說話,
她以為他是要安慰自己,最起碼叫自己別哭,
可他說的卻是讓自己,
“哭吧。”柔軟的手帕輕輕擦拭著自己的臉,白錦兒的眼淚斷線的珠子一般從眼角滾落,有的滴在了衣裙上,有的順著下頜隱沒,
陶陽擦拭的速度跟不上白錦兒落淚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