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不好意思了起來。
“盡說這些話,還不如回去,趕緊忙活正事要緊。”
“自然,
若不是為此,我實在不想這么快就離開。”
“還快?”
白錦兒望了望天邊,來時還是陰郁的清晨,這會子走的時候,卻已經是放晴了的東方亮了。
“你在這兒可待了半天多了,回去可想好如此解釋了?”
“何必解釋,”
陶陽坦然一笑,
“我出來時,便已經說清楚了。
原來已經過了半日了嗎,在我看來,就好像眨眼一瞬間一般。不止這時,過往的這五年,都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我看你是傻了,”
白錦兒嗔了陶陽一眼,伸手將他往外面推,
“好了好了,話說的夠多了,再說下去我可要揍你了啊。快走快走,不然待會兒又下起雨來,叫你淋濕了。”
“好好好,別推別推——”
目送著陶陽的身影一步三回地消失在街角,白錦兒長長舒了口氣,靠在了院門上。
從剛才抱著陶陽哭完之后,她就覺得無比的疲累,好像現在讓她倒在床鋪上,她就能馬上睡過去一樣。
雖說是身體好像很累,
但心里卻格外地輕松,
是這么些年以來,從未有過的輕松。
反正今天本來就是休店日,午飯也吃過了,干脆就繼續去睡覺好了,
這樣想著,白錦兒打了個哈欠,轉身進門,然后將門關上了。
明明是睡的午覺,但白錦兒卻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不是連續的,更像是斷斷續續,又被強行拼湊在一起的——她夢到了自己先是穿著潔白的婚紗,然后又是中式的大紅嫁衣,
前不久去幫著石燕準備了她的親宴,因此夢里的場景也變得格外清楚明晰了起來,
只是她只能看清楚自己的臉,
其余無論是新郎的臉還是客人的臉,都只是一團白霧包裹著的球狀的東西。
她穿著大紅的嫁衣站在眾人的恭賀和注視下,
渾身都活動不了,就好像是被絲線控制的人偶,只能呆呆地聽著那含糊不清,就好像念著什么咒語一般的祝福話語。
夢中的白錦兒忽然變得驚慌起來了,
她拼命地想掙扎,
聽見自己身上傳來不知什么東西的斷裂聲,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跳下了臺子,身上的衣袍因為跑的太快發出了獵獵風聲;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跑去哪里,她只是不想待在這里,不想被被這么多看不見人臉的家伙看著。
她一邊跑,一邊扯下自己頭上華麗的頭飾,一邊脫下自己身上的大紅嫁衣,
腳上的繡鞋也不知什么時候踢飛了,
她光著腳在地上跑著,腳步沒有一刻停歇。
不知跑去了哪里,不知跑了多久,
直到她覺得自己已經累了,已經完全跑不動的程度,她才停了下來,撐住自己的膝蓋氣喘吁吁。
雖然夢中看不到,但白錦兒也知道,她肯定衣裳不整的很狼狽。
忽然,一只手伸了出來,
在她的面前,
夢中的白錦兒沒有任何猶豫的抓住了那只手,
她站直起身,和那個朝著自己伸出手的男人一起邁大步跑了起來。
那個朝著他伸出手的男人,
有著陶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