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半盞茶時間,忽聽樓上驚呼聲大起,客人紛紛跑下樓來。
鞏力驚覺不妙,待他們來到樓上,只見三少爺周宏一臉驚恐,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看著窗口,見了他們也不說話。
幾個人進到內間雅室內一看,老爺子仰面躺在地上血泊之中,從頸到腹被人劈成了兩半,室內卻再無別人。
回頭再找周宏問發生了什么事,卻只見周宏屎尿出了一褲襠,已經嚇瘋了,只是一個勁的說:“他來了,他來了,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鞏力和三個武師把一人一尸抬回了家中,周倫當即帶人到鮮于府上去拼命,鮮于卻不在家,說是和鐵家主人到京里去了。
周倫回頭再到木家,木家主人卻也不在,說是走鏢未歸,已是快一個月了。
周倫傷了木家幾個武師,人家一下子涌出幾十個人來,把周倫他們十幾個人圍了起來,一番撕斗,各有損傷,幸虧鞏力隨后趕到,把周倫拽了回來,才沒出大事。
這幾天周倫每天都派人到這三家去盯著,只等這三人回來,便要去報仇。
鞏力勸他把老爺先入土了再論,他執意不肯,定要先為老爺子和三弟抱了仇再埋,若不是他堅持此意,周冰怕是真的見不到老父尸骨了。
四個人坐在那里沉默著,周冰的目光從大哥臉上看到妹夫臉上,再看著鞏力,三個人都蹙著眉頭,想著心事。
周倫是悲痛仇恨的,李東陽是傷心迷惑,而軍師鞏力卻只是淡淡的郁悶,即看不出傷心,也看不出悲意,也沒有一絲的迷惑之態。
腳步聲響,四個人行了禮進了屋來,在下首坐了。
這四個人是周家的柱石,外人稱他們為周家四虎,分別是翻天手胡亦東、穿云劍候俊、狂獅莊吉、百手書生樂天兒。
這四個人,每個在外都是獨擋一面,鎮著各省的生意市面。
此時四個人都是臉有淚痕,風塵仆仆,從臉上的倦容可以想像出他們的勞累。
八個人坐在那里,相互看了半天,誰也說不出話來,忽然間狂獅莊吉嘶聲痛哭起來,他又拼命的想忍住,淚水淌在他那張黝黑的面皮上,更顯悲痛之意。
他是個孤兒,周海生在他十五歲那年收養了他,一如親子一樣,傳授武功,教以人道,并把湖廣、南直隸兩大省的生意交給他去打理。
周海生在他,實在是親父一樣,感情極深,他性格又直猛,心機不多,驚聞慘訊之下已哭暈了幾次了,此時坐在這堂里,睹物思人,一下子不能自已,哭了出來。
周倫站起來,走到莊吉身后,從后面抱住他,道:“大哥,莫傷了身子,咱們還要為老爺子報仇呢。”
他比莊吉小二歲,從小以哥稱之。
莊吉抬起頭來,一雙環眼中滿是血絲,向鞏力道:“仇人是誰?我去撕了他。”
鞏力嘆了口氣,道:“咱們今天不說報仇的事,老爺子出事后,為了應變,現在五省的生意停的停了,撤的撤了,只有當鋪還在挺著,可是也是大不如前。
今天,咱們要拿出個對策來,不能因為老爺子不在了,周家便倒了,把五省白白讓給了他們。”
他說的“他們”便是鐵木淳于三家了。
莊吉回頭看了一眼周倫,道:“是他們干的?”
周倫點點頭,莊吉咬牙道:“這些畜牲。”一拳砸在桌上,陰沉木的桌子竟發出一聲悶響出來。
周冰在一旁道:“無論是誰,沒有我的話,不準去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