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一聲令下,涌入從云殿的士兵們整齊的向兩邊散開,分出一條通道,火光之中五個身穿鎏金山文甲的健壯武官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當先一個滿臉橫肉,左臉自眼角至鼻側有道刀疤的武官瞪著一雙牛眼,毫不客氣的大聲嚷嚷著:“陛下呢?今兒一定要讓陛下給個說法,老子們東征西討的也不指著陛下給什么賞,可多少當年也有一個擁立的微功吧,如今陛下這是要卸磨殺驢啊……”
“趙常符,你小子要做驢,可別扯上咱們。”緊跟在他身后一個頭頂發髻上插著朵紅花的年青武官忍不住笑出聲來,心中暗罵了一聲蠢豬,又大聲道“陛下是受了奸人蒙蔽,咱們這是清君側,是替陛下除國賊。”
“韓家小哥說的對,咱們這是除國賊,是為國盡忠,”額上束著灰色網巾,短方臉被曬的黝黑的輕車校尉李昫一邊隨聲附和,一邊忙不迭的將手里滴著血的雁翎刀插回刀鞘,四下里張望了幾眼,目光卻是怎么也不敢往殿門那看。
“大膽的反賊,夜半提兵入宮禁,”站在仁惠帝前的魏老太監將手中的長棍狠狠的在金磚上敲了一聲,大聲喝道,“天子在此,你們不怕誅九族嗎!”魏老太監聲音并不十分響亮,卻仿佛有無形的威力,讓殿前亂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甲胄鏗鏘,聽到魏老太監的喝罵聲,五個年青將官這才訕訕的整了整盔甲,下令各部士兵收起刀槍,一齊正色向前走到仁惠帝前的石階下,抱拳大聲道:“末將等拜見陛下。”
仁惠帝冷冷的看著階下的幾個武官,哼了一聲道:“執戟校尉趙常符,昭武校尉何宿白,果毅校尉韓璋,雄武校尉秦宗峻,輕車校尉李昫,不錯,今晚來的齊整,龍邑趙氏,河曲何氏,雍洛韓氏,慶州秦氏,東海李氏,五大世家這一回連家里的長輩都不屑出面了,直接把你們這些后輩子侄推出來干這大逆的事情,你們以為憑著手上的這些兵馬,來宮禁中血濺五步就能謀逆篡政?”
“陛下,末將不敢!”五個年青將軍一齊拜倒高呼死罪,韓璋大聲道,“末將等是奉五大夫會議的命令入宮平叛的。”
“五大夫會議?入宮平叛?”仁惠帝憤怒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著躺在殿外的幾具尸體喝道,“帶刀入宮,殺了朕的殿前司侍衛,包圍從云殿,還有臉說入宮平叛……”
“陛下!”
殿外忽傳來一陣腳步聲,又一群人涌進殿來。仁惠帝看見人群中那個清麗的女子,一時卻呆住了,那個女子身著淡綠色百褶裙,肩披薄煙紗,長發盤成發髻,玉釵簪起,珠飾輕搖,未施粉黛,卻清新動人,正是他的皇后梅千蘭。
“陛下,臣等正是來為陛下除去身邊的奸佞的!”緊跟在梅千蘭身后的正是頂盔掛甲的驍騎將軍何仲元,說著,他推開眾人走到殿前,指著梅千蘭大聲道,“臣所說的奸佞,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