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和劉沆君臣兩人的對話就這么一直持續著,從西北邊事,到荊湖的水患;再到南邊諸路的澇災;最后到各路常平倉;
中間只有范鎮瞅準時機跳出來主動攻擊劉沆;
至于韓琦、文彥博、富弼、程戡、王堯臣等人,則是如同土石木偶般站在一邊。
如果不是趙禎偶爾會向他們詢問一些問題,幾位宰執官怕是要淪落成純粹的神像。
劉沆自從拜任宰相以來,有于當初提到的政柄,加上趙禎對他的信任;中書權柄已盡在他手。
政事堂中的宰相執政共有六人;宰相文彥博、富弼,參知政事王堯臣、程戡、曾公亮;
劉沆作為首相,引援富弼,自然是權柄收盡,至于三參政,不過是亦步亦趨,不敢與之爭鋒!
東西兩府換了一茬又一茬,不論是宋庠、龐籍還是陳執中、狄青;只有他劉沆一人屹立不倒!
崇政殿中的奏對一直持續到近午,需要君臣商議的政事處理得差不多;一直沒說話的副相文彥博終于開口:“已近午時,臣等不敢耽擱陛下進膳,臣等告退!”
宰相發話,殿中重臣便齊齊告退,趙禎也沒有留他們,只猶豫了一下,對劉沆說道:“劉卿家,暫留一步。”
劉沆依言停步,其他宰執照樣出殿離開。
自從劉沆當國柄政之后,單獨奏對的情況太多了,場中也無人感到驚訝。
趙禎從御桌上的一摞奏章中,抽出做了記號的三本來,著站在身邊小黃門遞給劉沆。
劉沆一一展開看去,卻是昨日他批示過后,隨著其他重要奏章轉給趙禎過目的三封薦書——荊南路經略安撫使王罕、機宜文字易重文、舒州通判王安石;同舉薦荊湖北路江陵府承信郎楚舒轉官,并擔任荊湖南路經略安撫司勾當公事,兼理路中賑災傷病事宜。
“楚舒雖年少,然其才卓異,且為王安石弟子,學問見識自是超凡;且此次舉薦楚舒,不僅有王安石,還有荊湖南路經略安撫使王罕,并且荊南路轉運使賈黯亦曾書信于臣,言及此子驚艷之才,押運輜重,于峽道遇賊,驅使民伕抗敵,大敗數倍匪賊;斬首百余,其勇武可知;加之治理災情、傷病等事亦是盡心盡力,雖年少,但行為已有大臣氣度,陛下不可以年幼輕之。”
劉沆如今正得圣眷,趙禎將之視為心腹重臣;此時被說服后,略作沉吟,最后點頭同意道:“那就依卿家所言,到底只是個從九品的選人,便給他一字也無妨。”
言畢,在三份薦書上批了一個:可。
“陛下圣明......”
如今天下官多闕少,往往是三四個官爭一個位子;選人入京待選,都必須在流內銓候闕,而新晉選人,更是必須去流內銓繳三代家狀。
除了先來后到以外,而這其中還有時間限制,必須在每年每季的第一個月,就是說必須在元月、四月、七月和十月這四個月的月初去流內銓登記,才能排得上號。
不然,那就繼續排隊等下個季度!
.......
楚舒停留家里三日后,終是辭別了母親和楚家眾人,帶著李二和張懷恩騎馬出城;
臨別前母親跟他的對話依舊浮現于腦海;
“我兒該是東華門唱名的進士,雖然如今已經做官,但依舊可以參加鎖廳試;于學問上我不擔心,但于官場上,我兒切記,莫要與京中牽扯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