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新鄭公一貫的快意恩仇,之前舉朝皆敵的局面,他想必懷恨在心。兼任天官后,定會利用手中權柄,施以報復的。我擔憂政局將有巨大翻覆,好容易才恢復的穩定大局,會毀于一旦啊。”
“元翁說得有理,但下官既不知情,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張居正硬邦邦頂了一句,說著草草一拱手,離開了內閣。
“你看看他,跑得比兔子都快,居然還咬死不承認。”陳以勤指著張居正的背影,啐一口道:“哪怕是敢作敢當呢,也算是真小人。呸,惡心!”
“行了,你罵到天亮也沒用。”李春芳郁悶搓搓臉道:“還是想想怎么辦吧?”
“怎么辦?涼拌!”陳以勤沒好氣哼一聲,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其實也沒什么好尋思的。兩人想要扭轉局面,要么設法讓高拱只當吏部尚書,要么讓高拱只當大學士。
不過一道簡單的算術題是,山西幫、河南幫、湖廣幫和江南幫的票數加起來,足夠讓他們的任何努力都化為徒勞了。
思來想去,兩位大學士可悲的發現,他們根本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了……
“唉……”陳以勤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長嘆一聲道:“元輔啊元輔,一著不慎啊。早知如此,當初何必在漕運的事情上選邊站?”
這急轉直下的種種變故,其實都是因趙昊的河南之行而起的。在他看來,趙昊之所以會去河南,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李春芳支持漕運。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李春芳郁悶的擺擺手道:“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得。”見正主都散了架,陳以勤還有什么好說的?兩手一攤道:“那就等著高胡子的還鄉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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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間,張居正離開內閣,便徑直離開了大內。
轎子剛出去宮門,他便撩開轎簾,對跟在外頭的游七道:“請邵大俠過府一敘。”
說完他放下轎簾,陰沉著臉端坐在那里。
說了旁人可能不信,但楊博突然玩這一手,確實沒跟他通過氣。
這讓他感到十分難受。
不是說,他不能接受高拱以閣臣兼天官。
而是自己以赤誠之心待高拱,為了幫他復出,甚至不惜背刺恩師。
這么大的事情,高拱居然也不跟自己通個氣,不聲不響就把事兒辦了?
這是把自己當同志、當摯友的態度嗎?就是因利益相合的盟友,也不能這么玩啊!
他才知道,原來在高胡子心中,老西兒的地位遠高于自己。
這完全是把自己當成手下小弟弟的做派啊!
不谷的本體十分消沉,一根根無聲的卷曲著。他忽然長長嘆息一聲,叫住游七道:“算了,別去了。”
人家要通氣早就來說了,不來就是不打算跟他說,何必再自找沒趣的追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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