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們想得太簡單了……”趙昊卻搖搖頭。
“師父是擔心樹大招風,引來高胡子打壓?”陳于陛輕聲問道,他爹陳閣老是倒在高拱手下的第一名閣員,而且是用極端羞辱的方式,將他爹擠出的內閣,他自然毫不掩飾對高拱的憎恨。
趙昊又搖搖頭,沒說話。他總不能說,高拱蹦跶不了幾天了,我擔心的是我岳父。他老人幾年后就會毀天下書院,禁止私人講學了……到時候這一關怎么過?是個大麻煩啊。
這不是說大家成了翁婿,就可以高抬貴手的。
因為‘張居正最憎講學,言之切齒。’雖然他當年參加靈濟宮講學最積極,總是搬小板凳坐在第一排,但那是為了得到徐閣老的愛。實際上,他對書院講學特別厭惡,說書院講學有三大害。
一是‘相互勾結、把持郡邑。’二是‘徒侶眾盛,異趨為事’,三是‘搖撼朝廷,爽亂名實’!
在他看來,書院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影響穩定的大毒草——思想上,書院大都推崇心學,抨擊理學,沖擊名教,動搖了國家的思想根基;政治上,一群讀書人聚在一起,考取功名,不斷擴大影響,再與地方豪紳勾結,形成一個個利益集團,削弱了國家的統治權威。
身為首輔,國家機器的操縱者與維護者,張居正必須要以維持穩定為己任。要是他連女婿的書院都不關,全國上百家書院,一家他也關不了。
所以到時候這一刀,八成是躲不過去的……
趙公子心頭升起一絲明悟,卻沒有任何要收手的意思,反而抖擻精神,沉聲對眾弟子道:“為師明年要在濟南、寧波、潮州,再建三所書院,你們自己商量一下,看看想去哪邊坐鎮!”
既然改變不了岳父的決心,那就在禁毀之前,多開幾家書院,多收一些學生吧!
又不是焚書坑儒,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到時候上網課……哦不,函授。
王武陽王鼎爵等人聞言神情一振,終于可以離開北京,展翅高飛了。
“太好了,我們都在京城快憋出病來了……”大師兄眼淚汪汪道:“師父你對我們真好。”
“你得留下,照看香山書院。”趙昊卻微笑道。
“是,師父……”王武陽只好委屈的點點頭,旋即又振奮精神道:“師父讓弟子往東,我絕不往西。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
“好好,這才有個大弟子的樣嘛。”趙昊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王武陽半邊身子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