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問題就來了,翰林是詞臣,打交道的是文章典籍。宰相卻是要平章政事、燮理陰陽,兩者不說風馬牛不相及吧,但‘非翰林不得入內閣’,也是舍本逐末!更阻塞了那些非翰林官員的宰輔之路!”
“元翁,非如此,你我怕是也當不上大學士啊。”張居正苦笑道:“未免要被詹翰同僚目為過河拆橋啊。”
“那又算得了什么?老夫這也是逼著他們走出臺閣,故紙堆里是學不來治國的!”高拱滿不在乎的一揮手道:“再說,非翰林官員肯定是支持的。以往他們既無宰輔之望,自不為宰相之學,只關注一部一省之具體事務,當然難出相國之才!所以應當去掉這層障礙,為閣臣設置更高的標準,比如要既在地方上擔任過督撫,又在朝中出任過七卿的,方有資格入閣……”
張居正聽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高拱的改革藍圖如此宏偉!比他之前跟自己談及的,要深遠太多了。
之前,高拱于吏治只是小修小補。比如,推兵部官員重選特養之制,增設兩名兵部侍郎;推刑部官員久任之法,以減少冤假錯案;重訂戶部理財官選任之制,欲增設海運衙門之類……張居正還以為他治大國如烹小鮮,怕步子太大扯到蛋呢。
現在才知道,原來扯蛋的還在后頭呢。只是沒跟自己講罷了。
也許是怕把自己嚇得打退堂鼓?還是原本就不打算讓自己參與吏治改革?亦或這些是他敢想不敢干,一股腦丟給自己圖個嘴痛快?張居正腦海中轉過數種猜測,面上不動聲色問道:“還有一條呢?”
“第三,就是改革言官制度!科道言官實在是最壞的制度,大明若亡,必亡于言官!”便聽高拱厲聲道:“朝廷任由他們風聞奏事、不必擔責。他們便可不考究事實得失,國家利害,只求一鳴驚人!明明什么都不懂,卻敢信口開河,胡說八道,多用幾個排比,多提一提祖宗,就是衛道雄文!然后互相捧臭腳,籍此嶄露頭角!卻絲毫不顧國家大事,被他們破壞了多少!”
只聽高拱深惡痛絕道:“值此蜩螗沸羹、國事危難之際,當事者本當有所建樹、全力為大明尋一條出路的!然而稍為更變,便招致言官肆口參之。朝廷以言路所在,又不能不加以容納。結果半途中梗,最終一事無成……”
張居正對此深有同感,虛心請教那該如何去改?
高拱正欲講出他的方針,忽聽閣中響起一聲歡呼:“陛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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