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條鐵路,山西就能與繁華的中原融為一體,老西兒的這盤困局一下子就活了!
當時趙昊滿口答應,日后為山西修建這條鐵路。然而二十年過去了,趙昊才給了老西兒們兩截鐵軌,加起來才兩丈長。
“我們老西兒盼望這條鐵路太久了。”一如當年的楊博,王國光也動情道:
“我晉省偏居西北,少水多山,不通舟楫。內地車路所達,唯由太原東至陽泉,西至永濟,北至大同,其余皆馱腳所歷、擔夫所涉,運路艱阻百倍。省內歉災偶告,便餓殍滿地,流民如潮,官府全無濟術。蓋因購米臨省,一石之費高至數石!買不起,也運不進來啊!”
“山西百姓確實苦啊,不然也不會走西口。”趙昊嘆氣點頭道。
“不是災年,百姓也苦啊。本省干旱貧瘠,出產有限。煤鐵之良,亦因無路皆成棄品。別看我晉商之名,似不弱于徽商蘇商,然販貨吳楚,水陸挽載,運費之貴,十倍于本。商賈秘遷,畏而裹足。客貨不入,土貨不出,是無路之難啊!”王國光起身朝趙昊深深一揖道:
“興修正太鐵路,實乃救晉省轉運艱阻之苦,即所以立富強之基,而通中原之干軌也!必可一掃晉省貧弱之源,開風氣窒塞之故也!老朽拜請小閣老,救我一省百姓吧!”
說完他居然噗通跪倒在了趙昊面前。
“老天官快快起來,這是干什么。”趙昊趕緊扶起他,觀其老淚縱橫,自有幾分真摯。
人是很復雜的動物,老王雖然貪財好色愛少婦,但他身為醋黨領袖,對家鄉的熱愛和責任感,卻與楊博是別無二致的。
“這鐵路到底什么時候修,小閣老給句準話吧!”王國光卻不肯起來道:“不然老朽也要像楊虞坡那樣死不瞑目了……”
“唉,這事兒鬧得,怎么感覺我倒成惡人了?”趙昊嘆息一聲。
“老朽絕非此意,小閣老修橋鋪路興學濟貧,乃天字一號大善人!”王國光趕忙搖頭道:“完全是那張四維太不識好歹,總想著跟小閣老別苗頭,才讓小閣老對我們產生了些誤會。”
“哦,居然是張四維在背后搗鬼?真是沒想到。”趙昊一臉我跟他不熟的神情,仿佛小維三起三落與他無關一般。
“他也已經作古了,而且全家都死于災后的瘟疫,實在太慘了……”王國光嘆息道:“要是有鐵路的話,也許就不會死那么多人,造成瘟疫了。”
趙昊卻暗自冷笑,還不是因為那位山西首富為富不仁,見死不救。想借著饑荒大發一筆,結果玩脫了……
“真是天妒英才啊。”他不動聲色的點上根煙。
“當然,除了張四維,還有些其它的因素,讓我們沒法跟公子走太近。不過逝者已矣,我們也該重新開始了。”王國光語帶雙關道。
“重新開始嗎?”趙昊不置可否的重復一遍。
“是極是極。”王國光忙點頭賠笑道:“其實小閣老一直是山西公司的股東,我們從沒真正的分開過。”
“你不說我還忘了呢。”趙昊撣撣煙灰道。
老西兒當年成立山西公司倒蜂窩煤,給了他半成股份,卻一直不肯給他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