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堵密不透風的人墻將諸位的視線隔開了。
轎簾掀起,張居正在張府大管家游七和另一名家仆的攙扶下,徐徐走下轎來。
可有機會看見他模樣的,依然還是那幾個人:朱翊镠、馮保、游七……其他人無緣。
該鼓勵的,朱翊镠早已鼓勵;該交代的,也已經交代清楚了。
這時候只需一個眼神足夠。
馮保輕輕地道:“張先生可以放心進去,里頭都已安排妥當。”
張居正回遞一個眼神便進了太醫院。萬眾矚目的一件大事兒,不會有人膽敢胡來的。
現場雖然人多,但從張居正停轎到他進太醫院,除馮保說過一句話,其它時刻都異常的安靜。
目送張居正入內。
馮保一擺手,錦衣衛井然有序地散開,誰也沒有撤離現場。
……
朱翊镠和馮保兩個靜靜地坐在太醫院門口等待。
那里為他們早準備好了兩張小板凳兒。
今天一切的布置與安排,都是在朱翊镠的精心指導和馮保的親自督促下完成的。
太醫院里里外外的護衛都由馮保一手挑選,尤其是太醫院里頭站崗的都是他的親信。
安全問題,馮保確信可以得到保證,剩下就看胡誠的了。
沉默了好大會兒。
“哎!”
忽然馮保微微嘆了口氣,輕聲細語地道:“待此事一過,潞王爺肯定又要被朝臣擠兌彈劾了。”
“早在我的預料之中。”朱翊镠漫不經心看似風輕云淡地回道。
此時錦衣衛都散開看守,說話如此小聲斷不會被他們聽見。
“早在預料之中?潞王爺的意思是……”馮保神情一凝,稍頓了頓問,“莫非潞王爺故意為之?”
朱翊镠沉吟不語,也沒有什么過多的表情。
馮保是個很會看眼色的人,知道這是朱翊镠不愿意說,就像他不愿意說鄭妙謹的事兒一樣。
再問就要犯忌諱了。
馮保只好跳轉一個話題,“潞王爺,待張先生手術成功,大概還需要在家修養多長時間才能康復還朝視事?”
朱翊镠搖頭回道:“現在還說不準,視情況而定吧。”
確實說不準。
但其實,以朱翊镠的本心,即便張居正完全康復,像現在這樣退居幕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嘛。
雖然或許不會像之前那樣一呼百應,但依然是首輔,政治理念照樣得以貫徹落實,而且很有可能不會被萬歷皇帝抄家清算。
然而,讓朱翊镠擔心的是,張居正一旦康復有了活力,以他那壓根兒閑不住的脾氣,又怎么可能安心地躺在家里休息呢?政治可是他的第二條生命啊!
眼看又一個問題要冷場了,馮保也不知該怎么嘮,還是保持沉默靜靜地等候吧。
……
約莫過了有一個時辰,張居正從太醫院里被錦衣衛抬出來了。
游七打頭走在前面,第一時間分別遞給朱翊镠和馮保一個確定的眼神,意思是手術成功。
“好好好!”馮保面露喜色,還一迭連聲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