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里甲制日益凸顯的弊端,朕不說想必你們也清楚。”
“陛下,這樣會不會引起天下士紳的恐慌,以致天下大亂?”
申時行擔憂地道。自打朱翊镠登基以來,他每天都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深怕哪兒會出亂子。
說白了,遇上愛折騰的朱翊镠,他這個首輔當得并不輕松。
“亂的只是士紳,百姓早已若大旱之望云霓。”朱翊镠鏗鏘有力地道,“而且朕明白地告訴諸位,往后哪兒亂便從哪兒開刀,就像這次保定府一樣。”
“陛下決定取消里甲制,那不知以何制代替?”申時行接著又問道。
“王閣老。”朱翊镠本想叫王家屏,發現王錫爵與王家屏都答應了。
“哦,兩位都姓王哈……這樣吧,以后朕喊`王閣老`依然是你。”朱翊镠望著王錫爵說,繼而又將目光投向王家屏,“而你與申先生一樣,曾經都是朕皇兄的老師,那朕也喊你`先生`吧。”
“臣遵旨!”
“臣遵旨!”
王錫爵與王家屏都點了點頭。
“王先生。”朱翊镠重新又喊了一句。這樣就不會混淆了。
“臣在。”這次王家屏一人答應。
“宛平縣的分田地工作進展如何?”
“回陛下,按計劃進行中,暫時一切順利。”王家屏謹慎地回答。他也不明白為什么忽然跳到宛平縣改革上,本來不是說取消里甲制的事兒嗎?
“王先生簡單說一下,宛平縣是如何將田地平均分配下去的。”
“是,陛下。清田工作完成后,按照地域,將宛平縣分成若干個區,比如門頭溝、石景山、西城等,然后每個區再分成若干個鄉鎮,鄉鎮再細分成若干個村莊,也是按照地域,最后一個村一個村的將田地分配下去。”
“那如何管理?”朱翊镠接著又問。
“在每個區、每個鄉鎮、每個村莊都選出相應的負責人來管理。”
“那些負責人都是怎么選出來的?”
“由民眾與縣衙雙方決定,但候選人基本上都是縣衙里的人。”
“這樣做,原本管理宛平縣基層的士紳同意嗎?”朱翊镠一步一步追問。
不過問到這兒,在座的各位好像也都明白了朱翊镠為什么突然從取消里甲制跳到宛平縣的試點改革上。
“陛下,臣竊以為,將田地全部收歸國有,原本的士紳階層其實就已經不存在了,因為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實際上已經瓦解了原有的里甲制。”
既然王家屏已經領會到朱翊镠的意圖,那說起來自然就順暢得多了,而且毫無違和感地無縫鏈接到里甲制上。
“你們都聽到了?關于宛平縣的試點改革,雖然朕沒有明確指出來,但其實已經無形中取消了里甲制,而代之以新型的鄉鎮村戶籍管理模式。鄉鎮村的負責人同樣屬于朝廷底層的官員,正如王先生所說,實際上已經全面瓦解了原來依靠里長,也就是士紳的管理模式。”
稍頓了頓。
朱翊镠接著又問:“王先生,那些里長有跳出來反對的嗎?”
“陛下,皇親國戚豪強權勢大戶都沒敢跳出來,里長又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