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如此,朱翊鈞還經常無故找茬兒,阻礙他們做事。
馬棟不用說了,他對朱翊鈞已經接近于麻木:就是朱翊鈞現在無論說什么對他做什么,他都無所謂。
而吳中行、趙用賢、艾穆、沈思孝幾個,包括邱橓,對朱翊鈞也是深惡痛絕,久而久之自然同情馬棟。
這一來二去的就成為朋友了。
反正馬棟之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這天晚上他正抽著呂宋煙,見吳中行與趙用賢走過來了。
“馬將軍又在抽著郁悶煙呢?”吳中行走貨來徑自坐到他身邊。
“聽說這玩意兒抽多對身體不好。”趙用賢很自覺地坐到另一邊。
“夜已深,二位怎么也沒睡?”馬棟將剩余沒抽完的呂宋煙掐滅。
“像馬將軍一樣,還不是因為心事重重睡不著嗎?”吳中行道,“番王夜白天又痛斥馬將軍了吧?”
馬棟付之一笑:“這不叫事兒,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哎,若不是馬將軍,帶來的將士恐怕早就不干了。番王爺卻不思進取,不明白馬將軍實乃臺灣之核心。”
“吳兄不要這么說,臺灣之核心是番王爺,我只是負責幫他鎮守。”
“也不知道這樣下去,還能堅持多久啊!”吳中行落寞地感慨道,繼而朝趙用賢凄然一笑,“趙兄,現在看來,我們當初的選擇是不是可笑?”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誰知番王爺竟是扶不起的阿斗!”趙用賢搖頭嘆氣,“已經頹靡這么長時間,也該清醒清醒了。然而番王爺似乎早已不記得自己還是一位王爺,還有那么多人跟著他要吃飯要生存下去呢。”
“哎!”馬棟仰天一聲長嘆,“我馬棟大小戰役沒有經歷一百場,也有幾十場之多,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卻從未感覺到如此的無助與彷徨。”
“馬將軍可千萬不能泄氣啊!”吳中行忙撫慰道,“臺灣眼下就靠你在撐著,倘若你一泄氣,那臺灣就完了。”
“對,吳兄說得對。”趙用賢也忙附和道,“馬將軍現在臺灣的靈魂,你泄氣了讓我們怎么辦?何去何從?”
“也不怕告訴二位,有時候我真想拍屁股走人一走了之。”
“知道馬將軍眼下很難又郁悶,可有什么辦法?”吳中行幽幽言道,“有時候我在想到底值不值,然而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就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一切后果與代價,再苦再難也要堅持。”
“你們二位也知道我壓根不是一個怕苦怕難的人,我怕的是不信任。”
“我們當然知道,不然何以如此理解馬將軍眼下的處境?”吳中行道,“聽說白天番王爺罵完馬將軍回去便罵王妃,王妃又委屈地哭了……”
“咳咳。”趙用賢咳嗽兩聲,試圖阻止吳中行提及王喜姐。
馬棟一陣沉默,然后站起來,走到另一邊,又點燃了一根呂宋煙。依然是他抽一半,風抽一半。
“哎!”趙用賢對著吳中行嘆氣,“也不知道番王爺到底想干啥?要不什么都別管,將權力交出來就好了;要不別瞎指揮,這兒不滿那兒不是,搞得人心渙散,都沒有精神氣兒,這……”
“噓——”吳中行忽然朝趙用賢擠了擠眼,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聲若蚊蠅地道,“看,那是不是王妃?”
“好像是。”趙用賢咯噔一下,“她正朝我們這邊走來。”
“什么我們?是馬將軍。”
“怎么辦?趁王妃還沒看見我們,要不趕緊溜吧?”趙用賢道。
“你怎么知道王妃沒看見我們呢?”吳中行輕聲地問。
“廢話,若看見我們也在,王妃就不會過來嘛。快,撤,要不然真的被她發現了。”趙用賢開溜。
吳中行忙跟著去了。
兩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馬棟沒有察覺,因為他還在抽著煙,抽完一口,抬頭望向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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