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皇宮紫禁城里不允許抬轎子行走,王安恨不得讓轎夫將他抬到東暖閣去,直接放在朱翊镠的面前。
可即便如此,王安仍將自己衣服撕開幾處裂縫,然后又讓兩名差役攙扶著他,一瘸一拐地去了東暖閣。
王守中心里不禁在笑,想著王安還真是擅長推薦自己表現自己……
當然,王守中也能感覺得到,這恐怕正是王安認為自己孝敬朱翊镠的有效方式。畢竟王安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朱翊镠,而不是為他自己。
王安剛不是說得很清楚,朱翊镠看中的是成績而不是行為方式嗎?
再說了,作為巡城御史,他太了解梁赟是什么貨色,對付梁赟這種人,有時候好像也不必講究什么手段吧。
瞧那家伙,押他進宮的路上竟一句話不說,像忽然變成啞巴似的。
……
每次交給王安的任務都能高質量的完成,對此朱翊镠特別欣慰。
正如他對陳炬所言,人與人之間的確有差別,辦事能力大不一樣。
“萬歲爺,王安回來了。”陳炬忽然進來輕聲稟道。
“請進。”朱翊镠放下手中的奏疏。他正等著呢。
很快,王守中走在前頭,梁赟跟在后頭,再后頭是由兩名差役扶著的一瘸一拐的王安。
幾個人進入東暖閣。因為王守中走在最前,正要參拜,只聽王安“嗷”地一聲哭了,聲淚俱下地道:
“萬歲爺可得為奴婢做主啊!”
說話的同時,撥開兩名攙扶他的差役,寧可自己摔倒在地重新爬起來,然后再摔倒再齜牙咧嘴爬起來……給人感覺好像快不行了似的。
朱翊镠很想喊咔,戲過了戲過了。
王守中看著只想笑。
梁赟看著恨不得跳起來與王安再狠狠地干一架,娘的,只是他爹與老梁的諄諄教誨還在他耳中回蕩。
“臣王守中參見陛下!”王守中這才有機會行臣之禮。
梁赟跟著也跪下,但什么都沒說。
“免禮。”朱翊镠一擺手,沉聲問道,“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呀?”
“萬歲爺可得為奴婢做主啊!”王安又聲淚俱下地道,“奴婢好心前往梁府,奉勸梁老板配合萬歲爺調查,不要覺得萬歲爺好像故意找梁家的茬兒,結果這家伙上來就罵我是沒卵子的家伙,還沖上來揍我,萬歲爺您看。”
說著,王安擼起袖子卷起褲腳,露出幾處烏紫的傷疤來。
“萬歲爺,奴婢疼得路都走不動,是轎子將奴婢抬回來的。梁家人簡直太不講理,尤其這家伙恨不得將奴婢殺之而后快。奴婢是替萬歲爺辦事兒,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家伙不是打萬歲爺的臉嗎?萬歲爺要為奴婢做主啊!”
朱翊镠將目光投向梁赟,不緊不慢地問道:“是不是這樣啊?”
“他說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反駁。”梁赟非常平靜地回答。
王安與王守中都是微微一滯,不反駁?這哪是梁赟的風格?
“你罵他沒卵子?”朱翊镠問。
“是。”梁赟點頭。
“是你先動手打他的?”
“是。”
“知道他是司禮監的隨堂嗎?”
“起初不知道,現在知道,但也沒后悔。”梁赟不卑不亢地回答。
這時候看起來倒有他爹的氣概。
“為什么要這么做?”
“不為什么,就覺得他欠揍。”
“那這事兒該怎么辦?”
“隨便,剛說了,不反駁。”
“王御史,”朱翊镠將目光投向王守中問,“你覺得這事兒該如何處置?”
“臣以為被打的是王公公,還得看王公公的想法吧。”
王守中本想征詢王安的意見,可轉念一想,感覺自己有點不愿承擔責任想做老好人的意思,對不起王安剛才的那番“教導”,所以接著又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