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行散衙回家。
看見兒子申用懋恰好也回來了。
申時行有兩個兒子,申用懋是他的長子,次子申用嘉如今還只是個秀才。
“懋兒,隨爹來書房一趟。”
“哦,知道了,爹。”
申時行招呼兒子一聲,便徑自先回書房坐下。
申用懋換了一身衣服來的,在父親示意下也坐下。
“最近刑部觀政學習怎樣?”
“爹,還不是老樣子?”申用懋帶著兩分小情緒如是般回道。
申時行是個明白人,當然知道兒子這兩分小情緒來自哪里。
第一,兒子中進士不久,就被御史魏允貞彈劾過,說兒子之所以能中,是靠他這個父親的權勢。
盡管萬歷皇帝當時并沒有追究,但朝中大臣都知道這事兒。
以致于兒子心中窩著氣,好像走到哪兒都感覺有點別扭。
兒子第二個小情緒來自于他這個父親。盡管兒子沒有當他面嘀咕,但兒子告訴了兒子他娘。說他堂堂首輔,兒子居然只是一名觀政。
兒子中進士時,名次第二甲二十一名,其實不低,連翰林院都沒進去,庶吉士也沒撈到一個。
兒子多少怪他這個父親不得力。
他知道兒子心中兩個小情緒一直沒有化解開,所以在觀政的位置上有時候表現出來兩分消極。
要說兒子年紀也不小,二十五歲,比王衡、張允修、張靜修都大。
那三個不是進士,可職位哪個不比兒子香?說起來他是當朝首輔,張居正只是過時的,而王錫爵還沒輪到。
結果兒子只是一名籍籍無名的刑部觀政。別說兒子感覺憋屈,他自己經常想著都感覺不是那么回事兒。
見兒子情緒又上來了,申時行也不轉彎抹角,開門見山地道:“陛下今天找我談話了,決定升你的官兒。”
“是嗎?”申用懋當即笑開,迫不及待地問道,“陛下要升我什么官兒?”
“兵部職方郎中。”
“真的?”申用懋眼睛亮了。
雖然兵部職方郎中說起來好像,確實也并不是什么特別吃香的職位,可無論如何也是員外郎級別。
從觀政升到這職位,正常情況下沒有十幾年時間拿不下來。
“爹還能騙你嗎?”見兒子高興,申時行當然也高興,難得啊!
“爹,陛下為何突然有此決定?”
“陛下料事如神,知道你憋屈,也知道爹憋屈啊。”申時行感嘆地解釋道,忽然又一本正經,“不過有個事兒,爹需要提前知會你一聲。”
“爹請說。”
“陛下說了,兩件事其實不相干,可無奈趕到一起。給你升遷兵部職方郎中是一件事,爹要在陛下投資的首府壹號給你買一套房是另一件事。”
“……”申用懋的表情頓時凝固,“爹這話什么意思?是在首府壹號買房,陛下才答應給孩兒升官嗎?”
“跟你說了,兩件事不相干,買房是買房,升遷是升遷。”
“可爹為什么要放在一起說?早不升晚不升,為什么買房才升你?即便不相干,別人也會說有關系的,那孩兒豈不是又要背一次黑鍋嗎?”
申用懋一臉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