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不僅馮保緊張,朱翊镠與李太后都一樣緊張。
因為這個矛盾一直沒有解決,或者說只是稍有緩解,李太后對鄭妙謹的成見從未完全消除。
在朱翊镠看來,鄭妙謹安安靜靜地做淑嬪,已是李太后容忍的極限。
倘若再想前進一步,甚至坐到皇后的位置上,李太后絕不容許。
偏偏李之懌走了,而且臨走前還請求朱翊镠答應立鄭妙謹為后,無疑將矛盾又向前推進了一大步。
李之懌在,李太后與鄭妙謹為了朱翊镠都可以選擇忍。
可李之懌不在,除非鄭妙謹保持現狀,否則這個矛盾又將凸顯出來。
這在朱翊镠的意料之中。
于朱翊镠而言,很顯然,李之懌不在,鄭妙謹無疑是皇后的最佳人選。
可瞧李太后的態度,又很顯然,根本無法接受鄭妙謹坐上皇后的位子。
這場較量終究無法逃避,就像當初維護鄭妙謹保住她淑嬪的位置一樣。
李之懌這步棋是在為朱翊镠減少阻礙,如果將朱翊镠與李太后當作天平的兩端,李之懌無疑跳到朱翊镠這頭。
面對李太后緊張而灼人的目光,朱翊镠又一次反問:“娘說該怎么辦呢?”
“重新選皇后。”李太后道。
朱翊镠搖了搖頭,而后態度堅定地道:“娘,孩兒的心容不下那多女子,也不能負了之懌臨走前的囑托。除非不立皇后,要立只能是鄭淑嬪。”
馮保聽了心下歡喜,畢竟這是朱翊镠第一次明確表態。
可李太后卻聲色俱厲地道:“镠兒,鄭淑嬪曾經是你哥哥的人。”
“娘,不是,從來都不是,這個問題孩兒曾經與你解釋過。”
“就算娘相信你們,可外界的人呢?”
“外界的人?理他們作甚?”
“镠兒,你是皇帝。”
“可我也是人。”朱翊镠道,“伴伴此刻也在,當初是孩兒對不起鄭淑嬪,她為孩兒忍受了很多。”
“可镠兒對她夠好了,娘也沒有刻意打壓她,母儀天下的皇后身上豈能有污點?這讓天下人怎么看?”
“娘,在孩兒心目中,她身上沒有污點,如果非說有,也是孩兒對不起,是孩兒身上的污點。孩兒當初利用她,而她全然不知,伴伴可以作證。”
“對對對,奴婢可以作證。”馮保連連點頭道,“太后娘娘,這事兒過去了,何必再提,惹得大家不開心呢?其實太后娘娘不提,大家都忘了,只看到萬歲爺與淑嬪娘娘鶼鰈情深。”
“其實孩兒不說娘或許也能猜到,當初鄭淑嬪就是孩兒與伴伴安排在大哥身邊的,如果大哥聽勸不倒行逆施,孩兒絕不招惹鄭淑嬪,可結果娘也知道。所以無論怎么說怎么看,都是孩兒對不起鄭淑嬪,之懌早就看明白了,娘又為何非要糾結于此呢?”
“萬歲爺,太后娘娘,”馮保忙提議道,“依奴婢之見,要不先召開一次廷議,問問朝中大臣什么想法?”
李太后不說話。
朱翊镠看了馮保一眼。
馮保忙眨了眨眼,一副胸有成竹勢在必得的樣子。
朱翊镠立即明白了,馮保私下里肯定做了工作。
畢竟,如果立鄭妙謹為后,馮保將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的人。
這個不用懷疑。
“娘,問問朝臣也行。”見馮保如此有信心,朱翊镠點頭答應。
“我已經問過首輔申先生了,他說內閣幾位閣老都同意。”李太后感覺兒子太強勢,問朝臣,她沒有勝算,所以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幾分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