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回來干什么承認朝廷的丟臉這件事情讓八處去做,就說是南方古越余孽不甘國覆,在京中散播謠言,已然全部成擒,從牢里揪幾個,去菜市口殺了,殺之前記得讓全京都的百姓來看熱鬧。”陳萍萍淡淡說道。
眾下屬領命而去,消毒的消毒,散謠言的散謠言,抓人的抓人。只有言若海拖到了最后,他看著院長大人冷靜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一種毒藥,能夠讓肖恩一路上都活著,然后死在北齊君臣的面前。”
陳萍萍說道“你的意思是”
言若海眉頭皺了一皺“我了解我的兒子,他也不會同意陛下的做法,我想他很樂意換肖恩一條命。”
陳萍萍冷冷看著他“這件事情,你要避嫌,不參與討論,至于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不錯,這個世界上的確沒有一種毒藥可以神奇到那種地步,就算費老現在在京都也做不到。但是,肖恩必須死,言冰云必須回來。”
他微笑說道“不要忘記,四年半之前,是我把你的兒子踢到北邊去的。”
言若海還準備說些什么,被陳萍萍冷冷地揮手止住,淡淡說道“我本來準備等冰云回來之后,再讓他頂替朱格的位子。朱格本來可以多活幾日。但是今天這些紙片到處一飛,京都議論紛紛,我總要給你一個交待。”
陳萍萍嘆了口氣“隱藏在陰影里的事情,忽然一下子被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如此荒唐而又有效的手段,大概也會逼著陛下給知道此事的臣子們一個交待。”
陳萍萍咳了兩聲后說道“你應該清楚,院里現在有個提司,我上次也和你說過,我準備讓他去北齊。”
言若海皺眉“很危險。”他明白院長大人,是要將殺死肖恩的任務交給那位提司。
“不琢磨,不成器。”陳萍萍的雙眼顯得有些疲憊了,“如果他能成功的話,我希望將來的某一天,你能夠幫助他將這個院子料理妥當。”
言若海終于明白了,心中微微一驚,不敢多說話,跪在陳萍萍的輪椅面前,重重點了點頭。
“到底是誰做的呢”陳萍萍推著輪椅來到窗邊,枯瘦的手指緩緩掀開黑布的一角,像個孩子一樣探頭向窗外望去,連綿幾日的秋雨早在昨天之前就停了,外面又是艷陽天,遠處的皇宮又在閃著金光。
他半靠在輪椅上,借著那黑布一角透過來的光,看著手上那張紙,忍不住搖了搖頭“說她與北齊勾結倒也罷了,何必還要說她養面首三千,宮帷”這些涉及皇室清譽的問題,先前的會議之中,自然是不方便討論的。
陳萍萍看著紙上像火柴棍一樣整齊的字笑了起來“真是胡鬧臺,這字也太丑了些不過,字跡筆意倒還真像東夷城那個白癡。”
“東夷城啊東夷城,真是你們嗎”他在心里對自己說著,臉上浮出一絲微笑“當年的四顧劍只是個癡傻兒,可不是這種瘋子。對付長公主那個瘋丫頭,這個法子倒是蠻管用,管他什么玉器瓷器,打碎了擱一垛兒里,誰也分不出來了。不過你們亂了陛下的章程,陛下會不高興的。”
不論是算無遺策的陳萍萍,還是陰險瘋狂的長公主,都無法想像這么大的一件事情,居然只是那一對主仆二人胡鬧出來的。
范閑冷靜甚至有些冷漠地旁觀著這件事情的余波,他口述的色情文學,看來果然是這個國度里不可承受之重。不論皇帝內心深處是怎樣的真實想法,也不在乎長公主的真正實力會因此受到多大的傷害,但是他要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很悄然無聲地,長公主搬離了皇宮,回到了自己的封地信陽。至于皇室里面因為此事還有哪些沖突和角力,不在范閑的考慮范圍之內。
如同五竹當初計算的那樣,皇帝陛下在長公主離京之前,果然大肆封賞了一番,同時范閑也得了許多好處,雖然表面上沒有什么關系,似乎只是陛下贊他為國朝爭了臉面。
旨意下來,范閑立馬由八品協律郎,變成了五品太學院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