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范閑完成了例行的訓練,有些疲憊地回到了山莊中,將滿是雪渣污水的夜行衣塞進準備好的袋子里,扔到一旁。
訓練的時候,他一個人孤獨地躺臥在雪地中,追尋著那些淡淡月色下的目標,他的目光凝成直線,盯著那些鉆出雪面千年不動的黑色巖石,或是急速變線跑動中的雪兔,感到非常疲憊。而且這些天,五竹在把那把什么爸媽的給他之后,就又消失了。所以訓練的過程之中,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看著你,那種孤獨落寞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一般。
山莊里一片安靜,只有主臥室中還點著一盞燈,那婉兒在待他回來。范閑微微一笑,抬步往那邊走去。白天出了陣大太陽,所以青石坪上積了一灘水,在月光下反著亮,他繞了過去,躍過廊欄,此時卻心頭一動,定住了腳步。
他此時站在長廊的另一頭,妹妹的房間門口,忽然間,他的耳尖一動,眉頭皺了起來,雙眼中厲色漸起,轉身一掌按在門上,微一吐力,霸道真氣頓時將木制門閂震成兩截,而他的人也隨著夜風一般,飄到了床邊。
床上被褥凌亂,卻是空無一人,若若果然不見了。
范閑冷靜地將手伸進被褥里,發現除了暖腳爐那處外,其它的地方都是冰涼一片,看來若若已經離開了很久。他的心微微顫抖了起來,難道是自己不知道的敵人做的手腳但依然強行鎮定著轉身,锃的一聲,左手反抽那柄細長黑色匕首,便準備入夜覓人。
“哥哥”
門外,范若若舉著一盞燈,滿臉驚異地看著自己床上持刀而立的兄長。范閑一怔,看見她安然無恙,不由渾身上下精神一松,忍不住閉著雙眼加重了幾次呼吸,片刻之后,才關切問道“你到哪里去了沒事兒吧”
若若身上披著一件銀毛褸子,里面就是件單有,看著瑟瑟可憐。她看著范閑,似乎沒有想到,不免有些呆愕,半晌之后才勉強地笑了笑,說道“哥哥,你拿把刀子問我,好可怕。”
范閑苦笑著搖搖頭,將細長匕首收回了靴中,走上前去,握住她略有些瘦削的肩頭“你才可怕,走在外面聽到里面安靜的異常,連你的呼吸聲都沒有,嚇死我了。”
范若若笑道“哥哥真是的,大半夜在外面跑,卻說我嚇你。”
“你到底做什么去了”范閑依然好奇地追問著。范若若臉上一紅,羞的低了頭“有些事情,哥哥也別問那么清楚。”
范閑一怔后明白過來,苦笑道“房里又不是沒有馬桶,這山里夜風冷的狠,你不要凍著了。”
“知道啦。”范若若羞羞一笑,將他推出門去,“嫂子還在等你。”
房門外,范閑輕輕撮了撮冰涼的手指,妹妹被褥的溫度,說明她出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絕對不是起夜,應該是自己離開山莊后,她就起床去了某處。
想到此處,他心頭不禁生出極大的疑問,只是卻強行壓抑了下來,不再追問打探。這個世界上,誰都是有自己的小秘密的,我們需要尊重當初在京都澹州通信中,范閑就是這樣教育妹妹的,自己身為兄長,更是需要做個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