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湊到近旁,發現這三只小貓一黃一黑一白,模樣極似,但毛色差別極大,不由笑道“你們這些姑娘家,給自己填肚子都不會,更何況養貓。”他伸手從盒子里拎了黑的一只到懷里,抱著,感覺胸前一個小肉團似的好玩,輕輕撓了撓小貓的后腦勺,小貓睜開眼,看了他一眼,復又沉沉睡去,似乎并不抵觸他的體息。
“取了名字沒”
“沒,先小黃小黑小白的叫著吧。”
“嗯,小白好聽。”
吃過晚飯之后,范閑坐在主位上,范思轍坐在旁邊,兄弟二人聽了一下京中范府來人的報告。年關時節,范氏在京郊的田莊,還有澹州的封地,以及一些零碎的產業,都要向京府里報帳。京中范府一向是柳氏主事,如今她已扶正,那自然更是做起來名正言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年她在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后,喊府上的崔先生寫了封信,揀重要的幾項進帳支出寫了,讓人進了蒼山別業,通稟大少爺一聲。
范閑能理解柳姨娘的意思,所以也沒有刻意做什么,反而是很認真地聽著那位三管家的匯報,偶爾還會插幾句話,問上一問。
三管家老老實實地說完。范閑閉眼想了會兒,睜眼問著旁邊的思轍“你看有沒有什么問題。”
范思轍手指頭摸了摸左邊臉頰上的那三粒麻點,搖了搖頭“沒什么問題,大哥,不過這帳向來是母親理的,怎么今年要咱們二人過一道手”
范閑微微一笑,知道這個原本是個小霸王的家伙,在某些方面很有天份,但在另外一些方面卻顯得如白紙一張。
三管家又恭謹說道“各處的年貨年前應該入京,只是今年東面北面雪大,所以耽擱了些日子。除了上次送山上來的那些南稻瓜果,前些日子北面莊子的各式肉脯,野貨,還有澹州老祖宗那邊賜過來的花茶,數目信里都寫著。想著大少爺,少奶奶,小姐,小少爺,還有郡主都在別業里呆著,所以夫人各樣又備了些,準備分三拔往山送,應該足夠用到春中。”
“用不了這么多,揀新鮮的玩意兒送些來就成。三拔太多,再來一次就夠了。”范閑隨口應道“只是奶奶從澹州送的花茶,記得要多拿些。”他時常對婉兒若若講及澹州的生活,其中那飄著淡淡花香的茶,更是說了不知道有多少次。
三管家微笑應道“茶今日已經到了。后兩拔主要是些吃食和小物件兒,主要是備著兩位少爺打算住到春闈開前。”
范閑聽的清楚無比,暗贊一聲柳氏得體,管家利落,也不多話,讓他先下去領賞休息。
春闈將至,范閑身為太學五品奉正,總是要回京就職的,不可能老呆在蒼山之上。而四月科舉結束后,馬上兩國間的協議需要回使,那個秘密的換俘協議也要馬上著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堆了起來。
其實從范閑的本心來講,換俘之事應該去年就該開始,不說那些被俘的慶國將士在異國它鄉會受怎樣的罪,單提那位從未謀面卻令他暗中敬佩的言冰云言公子,身為慶國駐北齊密諜首領,在敵國被囚大半年,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只是兩國之間來往,總是繁瑣無比,而且入冬之后,北疆冰寒難行,所以才將回使之事要拖到春末。但每每想到那位言冰云可能呆在一個苦寒的房子里受苦,范閑在蒼山冬日享福,也不免會減了幾絲滋味。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此次出使北齊的正角兒,但也并不抵觸這個職司,畢竟如果能夠在監察院樹立自己的力量,對于以后的日子來說,總是有好處的,而且無論是在澹州還是在京都,十七年的生涯,早已經讓他從內心深處認定,自己實實在在就是慶國的一分子。
范閑愿意為這個國度,而不是這個朝廷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