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萬里搖搖頭道“監察院雖然口碑一向極差,但在監督吏治之上,確實是極有用處的。”
侯季常擺擺手指頭道“官家哪有清白人若寄望于監察院,豈不是與虎謀皮。”
楊萬里反駁道“官也是讀書人里選出來的,哪里可能全是壞人,我看”一時間他竟是在京都出名的官員中找不到個以清名著稱的人物,不免有些訥訥,半晌后忽然眼睛一亮說道“我看太學奉正范閑大人,就是個極好的官。”
他身旁兩位友人自然知道楊萬里在衣衫里夾帶被小范大人揪出來的事情,不由齊聲取笑道“原來讓你考完,便是好官,這好官也真簡單了些。”
三人又說笑了幾句,酒漸上頭,不免開始低聲罵起朝廷里的弊端,又扯回前面若監察院真肯徹查弊案的話,這科場風氣或許還真有可能好轉。
正此時,忽聽得客棧外一陣喧嘩,三人好奇站了起來,聽著有士子在外狂喜嘶吼道“科場弊案發,禮部尚書郭攸之奪職入獄”
轟的一聲春雷在京都的上空咋響,一陣清新春雨灑向客棧內外的學生身上。
糊名時長短相差極少的那一絲紙,若隨意看去,絕對看不出什么古怪,但如果是抄錄的官員心中有數的話,一定能分辯出來。范閑看著楊萬里的卷子被糊上一截短紙后,心情無來由地變得極佳,笑著搖搖頭,忍不住開口問道“就算挑出來了,但抄錄的時候,怎么做記號”
他身邊的那位官員有些為難地笑了笑,知道這位新晉的紅人還是不大了解規矩,小意回答道“小范大人,抄錄時只要在某些字的筆畫上下功夫,那批卷的大人,自然就明白了。”
范閑恍然大悟,贊嘆道“這樣就算批卷的大人不知道是誰,但只要知道是正確的人就成。”
“是啊,大人。”禮部官員很有禮貌地回答道,心里卻在腹誹這位才名驚天下的年輕人,卻連官場中的這些老規矩都不知道。
孰不知此時范閑也在肚子里暗罵這些人愚蠢,如果不是慶國官員們太過囂張,這種漏洞百出的老規矩居然能沿襲這么多年,自己也不可能利用其中漏洞,為那些真正的讀書人做些事情。
當然,他也明白,之所以整個官僚權貴機構一直都默認這個方法,是因為在這件事情上,不論是不是政敵,都已經默認了這種分西瓜的手段,除了瘋子之外,體系內的官員們沒有誰敢多生事端。
其實東宮和那幾位大老,甚至包括宰相大人都有別的手段來安排這件事情,但都不約而同地找到了他,一是因為居中郎主理糊名,是環節中重要的一個步驟,另一方面則是除了林宰相外,其它這幾方都要看看范閑到底是個什么態度。
范閑的態度其實很簡單去你媽的。畢竟不是誰都像范閑一樣閑到犯嫌,畢竟不是誰都像范閑一樣有個好爸爸,鐵扇公主牛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