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時,忽然一位師爺滿臉緊張地從側簾處跑了進來,附到刑部尚書韓志維耳旁說了幾句什么。韓志維的臉色馬上變了,雙眼里寒光一射,卻又有些隱約可見的畏懼。
范閑微瞇著眼看著上面,體內的霸道真氣早已運轉了起來,卻只聽見韓志維回話里斷開的幾個詞兒而已,隱隱有東宮二字,狠手之說不知道是誰遞了消息過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讓這位刑部尚書如此驚悸難安。
同一時間內,又有兩張紙條傳到了御史大夫郭錚與大理寺少卿的手里,郭錚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紙條,大理寺少卿卻是面露震驚之色,想了一想之后,竟是起身對身旁兩位大人拱手一禮道“人有三急,兩位大人先審著,我去去就來。”
范閑心頭一震,是什么樣的紙條,竟然會讓這位大理寺少卿玩起了尿遁來刑部之前,范閑早就查清楚了,那位刑部尚書看似公正廉明,實際上卻是東宮的人,大理寺少卿與樞密院秦家的關系極好,而那位御史大夫郭錚,卻是年青時與長公主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如果不是范閑手中有監察院這種恐怖的力量,一定不知道隱藏了許多年的這層關系。
正思忖間,忽聽著堂上一陣厲喝“來人啊太學奉正范閑咆哮公堂,事涉弊案,身犯十五大罪,給我打”韓志維尚書臉部肌肉一陣扭曲,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
此時大理寺少卿早就溜走了,看來他知道接下來刑部的大堂上一定會出現很兇險的局面,而他的主子,根本不想太過得罪范家與宰相。范閑雙目一寒,盯著韓志維的雙眼冷冷道“難道尚書大人想屈打成招”
御史大夫郭錚的眼中也閃過一絲噬厲之色,喝道“給我打”
兩根燒火棍朝著范閑最脆弱的脛骨處狠狠敲了過來,刑部的十三衙門做慣了這等事情,棍下無風,依然凌厲。
范閑臉色帶霜,不動不避,只聽得喀喇兩聲,腿上褲子不禁力,頹然碎成數片不是他的脛骨斷了,而是兩根棍子齊齊從中折斷,露出森森然的木茬子來
一開口就著了個軟釘子,這堂堂三司感覺竟是什么都沒法發問了。三位大人對視一眼,看出對方心中的惱怒,此次范閑毫不講規矩地將禮部尚書郭攸之掀下馬來,實在是惹怒了許多京官,幸虧大多數官員看在宰相與范尚書的份上不敢如何。
但這三位大人各自背后,各自心中卻另有來頭,另有盤算。
許久之后,刑部尚書韓志維忽然寒聲問道“昨日御史上章參你,范奉正可曾知曉。”
“知其事,不知其詳。”范閑平靜應道。
韓志維盯著他的雙眼,問道“范閑,你不要仗著你的些許才名,身后背景,便如此狂妄。也不要以為老夫會相信你揭此弊案,真是一心為國為民,若你不將自己在春闈之中的齬齪行逕交待清楚,休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范閑皺了皺眉頭“大人此話倒是有些問題,若下官在春闈之中做了什么,難道還會甘冒奇險,將此事上奏朝廷至于齬齪二字,原物奉還,不敢拜受。”
“大膽”三位大人齊聲痛斥,在京中這么多年,哪里見過如此狂妄的后輩。韓志維氣的胡子直抖,痛罵道“不要以為這滿城京官都會懼怕你身后背景,須知本官能夠執掌刑部八年,靠的就是一身正氣,而不是你這市恩恐嚇的手段。”
范閑好笑說道“查案之事,在乎實據,哪有像大人這般慷慨激昂發表議論的作派下官實在好生不解。”
韓志維氣極反笑,說道“好好,那本官來問你,二月十六日,你是否去過同福客棧”
范閑知道他問的是那個雨天的事情,微笑應道“正是。”
“你是不是去見了楊萬里等四人”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