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弩箭飛了過來,駭的他長刀一領,當的一聲將弩箭敲飛,整個人身體往后一掙,比預計落的地方要退后了半步。他的腳尖一松,這才發現身前竟是一個坑,坑中有幾枝尖枝構成的簡易陷井
范閑貼著樹站著,松開摳住扳機的手指,看著那名虎衛再次遁入夜色之中,稍稍松了一口氣。
林子里傳來兩聲夜梟的叫聲,很難聽,很刺耳,一處樹枝上微微一動,四面八方的刀光忽然間從沉默里擺脫出來,化作七道雪一般的美麗,切割了那處所有的空間。
無數血塊四濺在林地中央,嗤的一聲,虎衛首領高達負刀于后,揮燃火折子,在那張死人的臉上照了一照,搖搖頭,很顯然死人不是肖恩。
火折子再次熄滅,七位虎衛現出身形,以半圓的陣形,向矮林深處搜去。
范閑消失在黑暗之中,貼著樹木緩緩地移動,他沒有想到肖恩居然會帶著那個打開車門的人一起走,這個認識讓他感受有些怪異。但他知道肖恩仍然在這片林子里,因為這些天灌的那些毒藥,依然在堅定地散發著淡淡的味道。
月兒從云中緩緩飄了出來,林子里一片銀光,范閑將手掌輕輕按在一株樹上,感受著四處傳來的輕微顫動,心中充滿著殺死對方的自信。
肖恩就在這片樹林里。
數到三十的時候,范閑掀開布簾,走出了住所,冷冷地看著那輛黑色的馬車,馬車似乎沒有一絲異常,就連王啟年設置在車門前的暗記都沒有被移動,對方果然是此道老手。
便在此時,整個營地忽然發出一些顫栗的聲響,除了被迷藥迷倒的使團成員之外,被范閑通知了的啟年小組的親信,都站到了他的身后,在他身后出現的,還有極沉重的呼吸息,刨地的聲音那是三只黑狗,狗嘴上被套著皮套,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范閑撓了撓有些發癢的發根,揮手說道“開門,放狗。”
王啟年靜靜一揮手,屬下將繩子一放,那三只被關了一個月的黑狗,早就奈不住體內暴戾的獸性,循著鼻中傳來的淡淡味道,無聲狂暴著,四只腳尖在泥地上一刨,化作三道黑影,兇狠無比地向營地外撲去。
便在此時,數道寒光大作無數淬毒暗器向著那幾只狗的身上砍去
叮叮叮叮一陣碎響,像雨點一樣的暗器遇著一陣疾如颶風般的刀光,被震的遠遠落入地面,緊接著,那陣刀光又撲向了出手偷襲的刺客。
嗤的數聲撕裂聲響起,幾聲慘呼之后,兩名刺客身體被斬成三截,頭顱被斬飛到了空中,血花四處沖射
一柄長刀自下毒厲而撩,破空而起,砍入最后一位刺客的腋下。唰唰兩聲,刺客的兩只胳膊已經像蘸了糖漿的白藕節般,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摔到了地上,彈了兩下。
虎衛首領高達收長刀而回,背至身后,十分瀟灑利落。他身后的六名虎衛也同時收刀而回,整齊地站在營地正中的夜色里,看上去很帥氣。
但這時候不是擺姿式的時候,王啟年早已經掠到了那位雙臂被斬的刺客身邊,他這一掠看似尋常,卻是倏乎間躍出數丈的距離,監察院雙翼,果然名不虛傳。
他用很快的動作,將手中的森然鐵柱狠狠地扎進刺客的嘴里,一陣攪動,一陣極難聽的聲音響起,王啟年伸手進入對方已經是血肉模糊的嘴里,將那枚藏著毒的牙齒掏了出來,小心地用布裹好,然后又從懷中取出連著繩子的圓形木球,塞進刺客的嘴里,防止對方咬舌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