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苦笑道“這個自然是不能的。只不過天下人似乎都認可了這一點,所以只要在北齊春闈中能夠入三甲的才子,不論在這世上哪個國家里,都算是擁有了做官的資格。這一點連咱們慶國都不例外,大人曾經任過太學奉正,自然知道那位舒蕪大學士吧”
范閑點了點頭。
林靜嘆息道“這位舒大學士,當年就是在北齊考的學,座師就是莊墨韓,所以他這一生才會自稱是莊墨韓的學生大人想想,這位舒大學士明明中的是北齊的舉,卻可以回慶國做官,就知道北齊的文風之盛了。”
范閑笑著搖了搖頭“難怪陛下這些年大力抓文治,大概也是受不了這等窩囊氣。”
“不錯,論起武功,這天下沒有誰能比得過我國。”林靜說道“就是這文道方面,始終沒有出現幾個真正的人才。”
“文學乃末道。”范閑說道。
林靜想到了什么,哈哈笑道“當然,提司大人橫空出世,將那北齊大家莊墨韓激的吐血,自此之后,想來再也無人敢對我慶國說些什么。”
王啟年連聲稱是,高達也點了點頭。范閑在京都的崛起,雖然不見得讓各方勢力都會感覺舒服,但放在對外這個層面上,能夠在沙場之外,多出一位打壓北齊氣焰的才子,想來是所有的慶國人都愿意看見的局面。
這種很無聊,沒有美女相伴的枯燥旅途,范閑希望能夠早些結束。但那條長長的官道似乎永遠沒有終結,馬車的四個輪子帶起的黃塵,在寬闊的道路上騰起,就像是一道黃龍般,只是被道旁的兩排樹木牢牢地束縛在道路中間,無法躍將出去,看上去就像是在不停可憐地掙扎,不停地絞動著。
官道兩側那些攔灰的樹木,葉片或大或小,但整體而言,比起慶國的樹葉來說,要顯得寬闊許多。樹干粗壯,隔著數丈便是一棵。范閑將頭伸到馬車窗外,瞇著眼睛,迎著風看著這些樹木從自己的眼中一晃而過,不知怎的,想起了已經很久沒有想起的那個世界。他還記得很多年前坐火車的時候,坐在開往北京的火車上,路過河北時,那時鐵軌兩側,也就是這種樹,也是以這樣枯燥的方式向后不停砸了過去。
車窗旁沒有揚灰,因為范閑身為正使,坐的是第一輛馬車,吃灰的自然是那些可憐的下屬和北齊的接待官員。
毫無征兆的,道路的盡頭出現了一片黑色的影子,突兀堆在漸成細尖的樹木列隊的正上方,看上去有些駭人。
范閑以為是烏云,不由笑了笑,雖然不準備像在澹州的房頂上時那樣,喊大家收衣服,卻準備提醒一下趕車的那位車夫把雨披穿上。
馬車漸漸地前行,眾人終于將那片陰暗的影子看清楚了,此時天下的云層也忽然散開,似乎是為了迎接遠來的客人,投下來春日溫暖的光芒,照耀在那片影子上。
原來是一座極大的城池。
這座城池比慶國京都還要顯得更加高大雄壯,用大塊的青石砌成,高達三丈的城墻略微傾斜,但依然給每個遠道而來的人,一種難以言表的壓迫感,似乎那個城墻隨時可能將你壓在下面。城上猶有重檐樓閣,或許是用來充當角樓,有士兵正在高高的城墻上來回行走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