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官員是王啟年,他微微一笑,拱手向四方行了一禮。眾人一愣,將手上的磚頭什么的放下,準備聽這位南朝來人說些什么。片刻之后,只見王啟年將手一揮,輕聲細語說了一個字“打。”
只見從他身后,像老虎一般涌出十幾個人,手上拿著拖把木棍之類,向著場下的人群里沖了進去。話音一落,御林軍那位魏統領就知道事情大糟,正準備上去說些什么,不料王啟年已然親熱無比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說道日后有閑,還要請魏統領帶路去各處花巷快活快活。
被他這么一扯,魏統領無法發令,那些御林軍也傻了,他們的職司就是保護南慶使團的安全,哪里想到這個使團竟是如此古怪,手執棍棒沖將出來那自己究竟是該保護哪一邊呢
這么一耽擱,使團別院之前的空地上,便開始響起一陣陣殺豬般的嚎叫,棍棒舞于空,惡奴泣于地,好不熱鬧。
魏統領怒道“王大人,莫非你想把事情鬧大不成”
“廢話,這是我想鬧大的”五啟年大怒道“都準備和提司大人的母親發生超友誼關系了,雖然只是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兒,我倒要問,使團初入上京第一日,就有這么多人來鬧事,你們北齊朝廷究想做什么”
場間的單方面痛毆還在繼續著,沖出來的十幾人雖然沒有拿刀劍,但除了四名虎衛之外,其余的人都是監察院里的好手,打這些豪貴之家的家奴,實在是很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情。
“罵范家列祖列宗沒關系。”范閑和高達二人從院子里走了出來,看著眼前的一幕,心里想著,“罵我澹州的奶奶和我老媽,那是絕對不允許的。”
此時別院門口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副使林靜與那位常駐上京的官員林文,見到正使范閑回來了,松了口氣,沿著別院墻根溜到眾人身前,解釋道“不知道是誰,將此次兩國間的協議露了一部分出去,上京民眾知道此次北齊要割讓土地,群情激憤,雖然普通百姓不敢做什么,但那些年輕的王公貴族們卻找上門來了,說要找我們這些南人比武,要一雪沙場之恥。”
范閑一怔,心想換俘割土的協議,北齊朝廷肯定不會昭告天下,又是誰會將這事兒捅了出去看來宮里那位年輕皇帝的日子不怎么好過。但他此時來不及關心自己的“頭號粉絲”,頭痛看著地上那些小刀,說道“這些事情你們自己處理吧,我呆會兒馬上要去他們禮部衙門一趟。”
雖然有相關的下屬在著手進行換俘與畫界、互換國書之類的事情,但是言冰云那塊兒,范閑堅持由自己處理。
“大人,您可不能走啊。”林文林靜二兄弟是典型的文臣,使團中武力最強大的虎衛當然跟在范閑身邊,那些用各種身份掩飾的監察院高手,也只聽范提司的命令,所以二人身處敵國心臟之中,看著小刀橫飛于院前,早就嚇得不輕,此時聽著范閑要走,生怕那些北齊的年輕權貴又來鬧事。
范閑皺眉,有些反感地看了二人一眼,說道“身為慶國官員,還是要心神穩定一些,莫要失了朝廷顏面,至于那些鬧事的人,自然有北齊朝廷安排的護衛擋著,難道他們還敢放那些人進別院”
“關鍵是”林靜在二兄弟中與范閑較熟一些,也不在乎范閑的表情不對,訥訥說道“那些人都是來找范大人您的。如果您避而不見,只怕會讓這些北人以為咱們慶國懦弱。”
這話有些老辣,范閑笑著罵了他兩句,說道“就算來找我麻煩,估計也是些文人,林大人也是當初的探花郎,隨便折騰幾句也便罷了。”
忽然間,他發現身后不遠處那些負責使團護衛工作的御林軍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神情,而身后的虎衛高達已經冷冷握住了身后長刀的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