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海棠緩緩重復了一遍,旋臉上又回復了那種平常的笑容,領著范閑踏入了小廟木門。
“范大人。”司理理襝衽一禮,范閑面上帶著溫和而疏遠的笑容,拱手回禮,“司姑娘什么時候入的上京。”
“托大人福,三天前就入京了,一路平安,多謝大人記掛。”司理理緩緩垂下眼簾,她身上還是穿著那件旅途中的湖綠色輕衫,此時天時已熱,自然不怕著涼。
范閑又與她輕聲說了幾句話。
海棠在一旁平靜看著,眸子里卻閃過一絲笑意,這二人面上做出的陌生,又怎能逃得出她的眼光。范閑此時心里也有些奇怪,為什么海棠會將自己帶到司理理寄住的廟中,一直服侍司理理的那些宮中嬤嬤又到了哪里難道海棠不知道自己身為外臣,此時與北齊皇帝想要的女人,應該保持著三千里距離才合適
“這是我住的地方。”海棠解釋了范閑心頭的疑惑,“理理如今不方便入宮,所以陛下請我代為照顧。”
范閑苦笑了一聲,這才想起司理理曾經說過,身旁這二位姑娘當初是在北齊皇宮里的手帕交,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難道苦荷也住在皇宮里廟雖偏遠,但范閑依然有些忌諱,只是閑敘數句,便對海棠說道“我在外間等姑娘。”不等海棠與司理理回話,竟是出了門,在外面的天井里等著。
等他出門之后,海棠靜靜看了司理理一眼,沉默半晌后忽然說道“我將他帶來與你看一眼,你沒有什么話要與他說”
司理理抬起頭來,那張嫵媚至極的臉上閃過一絲惘然,輕聲細語說道“我說過,我不想見他,估摸著他也不想見我,此時他在門外,還不知怎么埋怨你,海棠,你太胡鬧了,就算你是苦荷的徒兒,這種犯忌諱的事情還是少做一些。”
海棠靜柔一笑,說道“只是看看怕什么,咱們那位陛下可不是個小心眼的人。”
另一處雅致干凈的小房內,縷縷清香漸彌禪房,幾上清茶與家什的琥珀色一混,讓人看著感覺十分寧靜。
“你帶我來見司理理究竟是為什么”范閑盤膝坐在茶幾另一面,皺著眉頭,那張清逸脫塵的臉上終于多了些煩惱,關于肖恩的事情,他在努力地進行安排,司理理卻是塊燙手的土豆。
“先前我說過言冰云。”海棠微笑說道“我想看看范大人是不是和世間一般濁物相同。”
“濁物這個說法倒新奇荒唐。”
“范大人莫非沒有看過石頭記”海棠似乎有些詫異。
范閑心里咯登一聲,沒有應這句話,只是苦笑說著“海棠姑娘,您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司理理姑娘只是我一路押送的要犯,只是協議中的一個標的物,我與她之間并無什么瓜葛。”
“大人也誤會我的意思了。”海棠輕聲說道“今日請大人來寒舍稍坐,實在是有件事情需要大人幫忙。”
“什么事情”范閑說的很直接。
海棠笑著說道“其實就是上次陛下將范大人留在宮中,所苦惱的事情。”
范閑看了她一眼,發現這姑娘平常無奇的面容,很容易讓人生出親近感來,好奇問道“明顯那個時候,陛下不想你知道他的苦惱。”
海棠用左手輕挽右手的袖子,兩根手指端著一個小茶杯送到唇邊,徐徐綴了一口,說道“陛下最開始確實不想讓我知道,但是他的苦惱與我卻是有多年情份的好友,而且在大齊朝中,愿意幫他解決這個苦惱的人,除了我之外,并沒有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