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極烈,片刻間便籠住了整個車廂,前方的馬兒受驚,銜著枚的嘴卻無法發出嘶嘶的聲音,便要帶著馬車往前直沖刀光閃過,兩匹駿馬四肢一彈,砰砰兩聲摔倒在地上,馬頭處鮮血橫流。
沈重冷漠地看著熊熊燃燒的車廂,不知道在想什么。蕭副指揮使看了大人一眼,有些焦急說道“大人,快救火,陛下要肖恩活著。”
沈重微微一笑,揮揮手,止住了下屬救火的舉動,示意蕭副指揮使到了身前,輕聲說道“可是太后要肖恩死去。”蕭副指揮使面色一凜,知道自己先前的說法有些沖動,他接著發現沈重的眼角眉梢浮現出一股很怪異的感覺,聽著大人輕聲自言自語道“被關了這么多年,既然不能脫身,死亡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火苗沖天而起,不一會兒的功夫,馬車被燒的垮了架,跌落在街道中,黑灰漸起,熱氣薰人。
待火勢停止的第一刻,就有錦衣衛的專用仵作上前,開始仔細地檢驗車中的那具尸體。不一時,便回報道“正是肖恩。”
沈重點了點頭,問道“腿傷是新成的”
“是,受傷不超過兩個月。”
“牙”
“與霧渡河處接手時的記載一致,缺損三顆。”
沈重的表情有些怪異,似乎是不敢相信肖恩就此死去,似乎是他此時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情,總之那一絲微笑有些詭異,有些淡漠。
城南上杉大將的府中,一代名將上杉虎正與他的夫人正在說話,二人身旁的茶幾上放著禮單,院子里隱隱可以聽到一些雜亂的聲音,夫人眉眼間略有憂色說道“老爺,太后做壽,這幾日您離不得京,這可如何是好”若放在往常,這個時候將府里應該是安靜一片,不知道為什么,今日竟是連夫人都沒有入睡。
上杉虎面色不變,沉聲說道“自然是不離的。”
“那這壽誕的禮”夫人低著頭請示。
“自然也是不備的,夫人,你還是準備一下行李吧。”
說話間,忽然有一位虎背熊腰的壯士疾步走入后廳。夫人識得此人是大帥的貼身親隨,但時已凌晨,對方居然不請而入,想來一定是自己那個不吉利的猜想變成了現實,她有些慌亂地看著上杉虎一眼,顫聲說道“你真做了”
上杉虎不怒而威,一雙黑蠶眉漸成劍鋒,沉聲說道“本將忠于朝廷,但事有不協處,也要允我小小放肆一下。”
夫人不再多言語什么,只是沉默地退到了后室,也不再有心思去打理太后壽誕的禮物。
“大帥,府外的釘子多了起來。”
只有與上杉虎最親近的那些人,才會執拗地稱呼上杉虎為大帥,而不稱其為大將軍。此時說話的這位貼身親隨本無姓氏,只是一名孤兒,后來被上杉虎從雪林里揀了回來,養到了這么大,賜姓上杉,單名一個破字。他與上杉虎的關系,有些類似于上杉虎與肖恩之間的關系,只是他對于上杉虎是敬畏多于親切。
“等著消息吧。”上杉虎穩若東山地坐在椅上,面目沉靜,根本看不出一絲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