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話”沈重并不相逼,因為他還存著萬一的念頭可以抓個活的。
“殺我者范閑也”
譚武身為大帥心腹,自然知道這個計劃的幾個當事方,范閑身為南朝監察院提司,又恰在上京,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自然明顯。范閑這個名字,從他的嘴里嘶聲喊出,充滿了不忿與怨毒,清清楚楚地傳入了場中數百人的耳中
高樹之上的范閑滿臉平靜,就像沒有聽到一般,心里卻清楚上杉虎事后一定會明白自己在此事里扮演的不光彩角色,更何況譚武臨死前還狂吼了這么一聲。
話音落處,譚武一翻手腕,刀光如雪由下而上削去,生生將自己的臉頰削掉刀光再轉,自頸上抹過,頭顱落地
緊接著刷刷九聲響,竟似同一時間響起,九個頭顱被血水沖著離開黑衣人的身體,滾落在了地面上,與譚武的怒目圓睜、血肉模糊、凄慘無比的無面頭顱滾到了一處。
很奇怪的,沈重并沒有阻止他們自殺的舉動,只是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半晌后,才輕聲說道“這些都是國之勇士,可惜喪于南慶人的陰謀,諸位,好生厚葬。”
譚武毀面自殺之時,高樹之上的范閑心臟微微顫了一下,憑借超群的耳力聽見沈重的發話,這才知道沈重果然不簡單。
所有劫囚的人都已經死了,只有那輛孤伶伶的馬車還停留在錦衣衛眾的包圍之中,大家都知道,錦衣衛的祖宗肖恩,那位早已不復當年之勇的老人,此時正在馬車里。
毫無預兆的,馬車不知上面附著什么,竟是熊熊燃燒了起來
火勢極烈,片刻間便籠住了整個車廂,前方的馬兒受驚,銜著枚的嘴卻無法發出嘶嘶的聲音,便要帶著馬車往前直沖刀光閃過,兩匹駿馬四肢一彈,砰砰兩聲摔倒在地上,馬頭處鮮血橫流。
沈重冷漠地看著熊熊燃燒的車廂,不知道在想什么。蕭副指揮使看了大人一眼,有些焦急說道“大人,快救火,陛下要肖恩活著。”
沈重微微一笑,揮揮手,止住了下屬救火的舉動,示意蕭副指揮使到了身前,輕聲說道“可是太后要肖恩死去。”蕭副指揮使面色一凜,知道自己先前的說法有些沖動,他接著發現沈重的眼角眉梢浮現出一股很怪異的感覺,聽著大人輕聲自言自語道“被關了這么多年,既然不能脫身,死亡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火苗沖天而起,不一會兒的功夫,馬車被燒的垮了架,跌落在街道中,黑灰漸起,熱氣薰人。
待火勢停止的第一刻,就有錦衣衛的專用仵作上前,開始仔細地檢驗車中的那具尸體。不一時,便回報道“正是肖恩。”
沈重點了點頭,問道“腿傷是新成的”
“是,受傷不超過兩個月。”
“牙”
“與霧渡河處接手時的記載一致,缺損三顆。”
沈重的表情有些怪異,似乎是不敢相信肖恩就此死去,似乎是他此時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情,總之那一絲微笑有些詭異,有些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