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海棠忽然打破了沉默說道“你這人真的有些怪。”
“你也是個怪人。”范閑依然閉著眼睛,“至少到目前為止,我也看不透你。”
二人說話間已經舍了范大人與您這種尊稱,海棠感覺舒服了些,微笑說道“為什么一定要看透某個人而且看透又是什么意思”
“每個人做某些事情,總是有一定目的。”范閑唇角泛起一絲笑意,“而我不知道姑娘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海棠揮著花頭巾扇了扇,說道“活著為什么一定要有目的”
范閑閉著眼睛,伸出手指頭搖了搖“活著不是要有目的,而是我們做的所有事情、想要達到的所有目的,都是為了活著。”
海棠說道“我不是很習慣這種繞來繞去的說話方式。”
“只是說些無聊的廢話罷了。”范閑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很喜歡和你說說廢話,這種感覺可以說服自己是在確實的活著,而不是被活著這個目的所操控著。”
海棠啐了口說道“你這還是在說廢話。”
“我只是喜歡你的行事作風。”范閑說完這話后,忍不住自己笑了起來,“像你我這種沒有朋友的人,總是會比較想找一個說話的對象。”
“范大人才華縱橫,聲名驚天下,怎么會沒有朋友”不知為何,海棠回復了大人的稱呼。
范閑沉默了起來,半晌后才說道“我確實沒有朋友,而姑娘你是北齊嬌子,與我處在敵對的陣營中,相反我卻覺得可以把你當作朋友來看待。畢竟我在北齊的日子,你不可能出手殺我。”
海棠余光瞥了一眼他,發現這位南朝官員漂亮的確實有些混蛋,說道“大人出身權貴,入京后便風生水起,這一生坦坦蕩蕩,仕途無礙,兩國君主都看重于你,這等人生,還有什么不滿足”
“孤單,寂寞。”范閑似乎一點都沒有覺得這兩個詞有些矯情酸嘔。
海棠微嘲笑道“范大人手下有言冰云這等厲害人物,在南方是監察院一人之下的權重官員,家中嬌妻在堂,妹妹也是出名的才女,父居高位,往來結交的都是一時俊彥,何來寂寞孤單之說”
“父是父,妻是妻,妹是妹,言冰云是下屬,結交之輩都有利益糾葛。”范閑不知為什么在海棠面前這般坦蕩,“你當我是冒充孤獨也好,模仿絕望也好,總之我這官做的不輕松,我這兒子做的也不快活。“
海棠眼眸流轉,與天光爭一分明亮,說道“范大人莫不是要與我做個友人”
“友不友的暫且不論。”范閑說道“至少和姑娘呆在一處比較放松,這就已經是我極難獲得的享受。”
“若我也對大人另有所圖”
“你圖不到。”范閑回答的極有信心。
“大人似乎忘了我們之間也是有仇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