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終于有位大臣看著太后越來越陰沉的臉,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怒斥道“太后壽宴,你們弄的什么玄虛莫不是想欺君不成”
這話說的不漂亮,就像喊破皇帝在裸奔的笨小孩一樣,這世道不論有多丑陋,但任誰搶先喊破,那就是個極不討人喜歡的家伙。就像今日,明知道范閑與海棠二人在玩沖靈劍法,但不喊破,太后也能厚著臉看下去,畢竟今兒個是自家生日,看看年輕娃娃跳舞,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但這大臣一喝欺君,豈不是逼著太后發飚所以太后準備發飚,冷冷看著那位大臣,心里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念頭,想將這廝的嘴皮子撕爛。
皇帝卻依然笑吟吟的。
水池之中御臺之上的那兩人卻像是根本沒有聽見有觀眾在喝倒采,認認真真地演著戲,海棠飄來飄去,范閑龍行虎步,姑娘家身姿清美,小范閑模樣俊俏,打起來還真地好看。不過片刻功夫,卻是從御臺之上,戰到了臺后的殿前,距著龍椅不過數丈的距離,將好停在那位大臣的桌前。
范閑手掌化作菜刀,便向空虛菜板上狠狠斫去,口里卻哎喲一聲,似乎失手。
海棠在空中的姿勢微滯,右手并著二指化劍刺出,嗤的一聲,將要戮中范閑的胸口。
也不知道這二人如何轉換了一下方位,接下來的那一刻,掌風指勢竟是沒有戮中任何人的身體,反而嗤嗤響著勁氣激蕩,向著后方過去。
后方就是那位大臣的席位。
大臣駭然,這海棠與范閑同時出手,就算是國師苦荷親至,只怕也要暫避鋒芒
矮桌在一瞬間被震成了無數碎片,桌上的酒壺裂開,菜盤跌落,酒水油腥化作滿天犖花,染了那位大臣滿頭滿臉眉上掛著菜花,嘴上叨著蘿卜花,耳上掛幾絲金菇,湯湯水水給他洗了一臉,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于是大殿中馬上安靜了下來,大臣們這才知道,原來海棠姑娘與那位南朝使臣,在某些時候,都是胡鬧的祖宗,為了自己的臉面著想,還是不要多說什么了。
清光微靜,范閑與海棠同時住手,相隔數步之地,微微互視一笑。
海棠對著太后微微一福說道“范大人大劈棺手段了得,小女應對無方,故而波及這位大人,還望太后恕罪。人有失手”
范閑也是滿臉自責,揮揮自己的右手“馬有失蹄。”
太后是極疼愛海棠的,哪里肯責怪,加上今日畢竟是自己壽筵,胡鬧一場活泛下氣氛,也算是不錯,只是可惜沒有讓那南朝人吃些苦頭,不過看著范閑說話自嘲的有趣,太后的唇角也不由浮起了淡淡笑意。
皇帝也詭異笑著,大臣們也笑了起來,笑的有些尷尬,只有真正的武道高手,才知道先前那看似玩笑的打斗,其實依然蘊含著兩位年輕強者的一些心思,大劈棺看似粗拙,實則肅殺,海棠指劍看似清柔,實則厲然,長長御臺之上的舞蹈,其實何嘗不是一種比試,只不過最后范閑似乎,隱隱還是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