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向那位宮女囑咐了幾句,又喚來虎衛與使團的骨干成員,安排了當下的事宜,才單身走入了驛站。
驛站知道送親的隊伍與使團要經過此處,早就打理的無比清凈,各式用具俱是按照宮中規矩辦,范閑稍稍檢查之后,便穿過了正室,悄無聲息地出了后門,身形消失在驛站方后那一大片高過人頂的高梁地中。
片刻功夫后,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進入了驛站,禮部臨時派來的官員們忙的不亦樂乎,自然沒有人注意到范閑的去向。
而在驛站外面,卻有兩輛馬車沒有下來人,一輛是大公主的車駕,大家都知道這位殿下在傷心,自然不敢去打擾。而對于北齊官員來說,另一輛馬車里,是那個外面俊俏的惡魔,更加不會去理會,只有范閑專門留下的虎衛與監察院官員十分警惕地守在這兩輛馬車四周。
后一輛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了一個小角,一只看上去無比白晢冰冷的手招了招,車旁的監察院官員馬上走了過去,附在簾角低聲問道“言大人,有什么吩咐。”
車簾一角里,出現的是言冰云那張英俊卻顯得格外寒冷的臉,只聽他輕聲說道“大人去哪里了”
能讓他稱一聲大人的,在使團中只有范閑一個人。那位監察院官員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屬下不知。”
言冰云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好開口,猶豫半晌后,終于輕聲說道“這一路上,有沒有一個喜歡穿著淡青色衫子的女人跟著車隊她喜歡騎一匹紅毛大馬。”
監察院官員搖了搖頭,言冰云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將簾子放了下來,確認了那位沈大小姐沒有冒險來看自己,心情變得輕松了一些,但不知道為什么,輕松之后,又有些黯淡。
在高梁地的外面,是一座孤單單的亭子,亭旁是早已廢棄多年的古道,古道上停著一輛馬車,停子里站著兩位姑娘。
一陣風過,高梁地微微一亂,范閑從里面走了出來,緩步邁入亭中,雙眼柔和看著那位豐潤無比的姑娘家,輕聲說道“想不到一入上京后,能真正說說話的時候,卻是已經要離開了。”
司理理對著他微微一福,聲音略有些顫抖“見過大人。”
范閑沒有繼續說話,只是看了一眼在旁邊的海棠一眼。海棠笑了笑,將雙手插入口袋之中,腳尖一點亭下有些碎裂開來的地面,整個人已然飄身遠離,將這亭子留給了這對關系奇特的男女。
海棠一出小亭,范閑臉上的柔和之意頓時消散無蹤,他望著司理理正色說道“入宮之后,一切都要小心一些,太后不是簡單角色,你們想瞞過她,不是那么容易。”
司理理看了他一眼,眸子里漸漸多出了一絲溫柔的纏綿意味,軟綿綿說道“就只是要我小心些,沒有別的話要說”
范閑笑了笑,卻沒有上前去抱住她那孱弱的肩頭,說道“你既然堅持留在北齊,又何必如今又想軟化我的心意莫非你們女子都以挑弄我們這些濁物的心思為樂”
司理理淡淡一笑,全不似在海棠面前那種柔弱模樣,說道“大人還不是如此小女子雖然堅持留在北齊,但您搶先這般說,莫不是怕我要求你帶我回京都”
范閑瞳子里閃過一絲戲謔,說道“姑娘將來說不定是北齊后宮之主,何苦跟著我這等人打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