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先走了。”范思轍冷冷盯了一眼三皇子,知道這件事情里面一定有古怪,只是他年紀雖小,卻是一位甘于斷腕的壯者,冷冷說道“以后這樓子我就不來了,一應收益我不理會,但該我的那份兒,你在三個月內給我算清楚。”
三皇子撓了撓頭,嘻嘻笑道“有二哥和你未來姐夫撐腰怕什么”
范思轍理都不理他,眼中陰狠之色大作,對石清兒吩咐道“那一萬兩銀票,你馬上給對方送過去說不定還能保你一條小命。”
石清兒畏畏縮縮地應了一聲,終于明白自己昨天夜里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抱月樓靠著湖那面的三樓包間里,范閑的雙眼依然看著湖面上的舟兒,鳥兒,人兒,手指輕輕在桌上叩響著,滿臉平靜,計算著這件事情,沒花什么精神,就已經理清了所有的頭緒。
既然這間妓院的老板是思轍和老三,那京都府自然是不會查的,監察院看在自己的面上,也不會來為難什么,說不定一處那些人還在懷疑這家妓院的真正老板是自己,哪里敢來自己面前打小報告,幫著隱瞞還來不及也虧得沐鐵膽子大,才敢自己的面前提了兩句。
他苦笑了一聲,飲盡了杯中殘酒,思轍最近的行跡本就有些詭異,自己這個做兄長的,確實關心的太少,平白無故地訓了若若與婉兒一頓,卻哪里想到,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里,范思轍要在府外做什么壞事,她們身為姐姐和嫂子,又如何能管的到
至于二皇子那邊的打算,范閑也非常清楚。
在春天的時候,自己與二皇子的關系還算是不錯。當時二皇子之所以通過老三與思轍一起做這見不得光的生意,一方面是想多條財路,另一方面也并不見得當時是刻意針對范府做的手腳,而只是很單純地想通過這間小樓子,將雙方的關系拉的更緊密一些,之所以當時瞞著自己,說不定對方還以為是在賣自己人情
前世曾經有過同嫖的真義,那同開妓院迎嫖客又是怎樣的交情雙方如果真的有如此深切的利益關聯,再想撕脫開就不容易了。
而時態卻在自己回京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想來二皇子也很意外于此。
在當前的情況下,本來是用來加深雙方情誼的抱月樓卻成了強扭瓜秧的繩子
如果范閑想繼續動二皇子,就必須考慮到這間抱月樓的存在,范思轍畢竟在里面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僅憑監察院如今查到的證據,就足夠封了這間妓院,治范思轍的重罪如果事發,就算憑恃范家的勢力逃得了慶律,但此事也會成為敵人們攻擊的弱點,對于自己以及范家,都是很難承擔的結果。
對于范閑來說,能夠在朝政之中相對獨立地站立著,他自己清楚,除了那個神秘的身世之外,自己這兩年來極力謀取的名聲,也占據了很重要的一分。
范家和三殿下合伙開妓院對方赤裸裸地把污水同時潑到了彼此的身上,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美俱美,一臟俱臟,便是如此。
一向清清灑灑的詩仙范閑,今日終于犯了些愁,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清名,但必須在乎范思轍的命運,必須在乎父親的態度,陳萍萍曾經無數次強調過,自己虧欠了父親許多許多,而且目前看來,這件事情并不是很難解決,只要自己稍微釋出一些善意,抱月樓的事情就會全盤被遮掩在京都中,自己有足夠的時間處理范思轍與此事的關聯,所要付出的只是伸出手去握一下,這似乎是最簡單,對雙方利益最有好處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