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看著柳氏望著自己的求情目光,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說道“您放心,我在北齊朋友多,會把他照顧好的。”
月兒從秋樹的那頭冒了個一小尖兒過來,比起范府通亮的燈火,要顯得黯淡許多,園子里被痛打了一頓的范柳兩家子侄,被尚書巷與旁的地方來的馬車接走了,那些范氏的親戚們看到自己兒子的慘像,心中自然疼痛,望向范宅的目光也顯得多了幾分仇恨,但礙于范家爺倆薰天的權勢,也沒有人敢口出臟話。
在書房之中,范閑正老實地站在父親的身旁,為他調著果漿子,今夜柳氏守在范思轍的床邊,一步都沒有離開,范尚書每夜必喝的果漿,也只好由范閑親自調味了。
“和父親提過的那三個人,已經送去了京都府。”他提到的這三個人,都是抱月樓里犯了命案的家伙,他看了父親一眼,略有憂色說道“京都府是老二的人,估計他們也沒有想到咱們真的敢往京都府里送,不過那三個人手上有命案,等于是要拿思轍的重要人物估計夜里就會被老二的人接走。”
范建笑了笑,說道“不要瞞我,我知道你不會這么不小心。”
“我會處理干凈。”范閑也笑了起來,這次他終于動用了陳萍萍賦予自己的全部力量,出動了六處的刺客,“他們本就犯了死罪,只是估計族內會有反彈,這件事情需要父親出面。”
范建知道他在擔心什么,京都名門大族,對自己族中子弟下手的官員從來沒有過,他搖搖頭說道“有什么好出面的人我們是送到了京都府,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范閑聽的那叫一個佩服,想了想后,又說道“思轍晚上就動身,我讓言冰云處理這件事情,應該不會留下什么痕跡。”
范建點了點頭“我和北齊人沒有什么關系,當年殺他們殺的太兇你有把握沒有”
范閑迎著父親投注過來的目光,知道他是在擔心思轍的安全問題,鄭重地點了點頭“王啟年現在在上京,而且我和海棠,北齊皇帝關系不錯,思轍在上京呆著,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范建嘆了一口氣,鬃角的白霜今夜顯得格外的顯眼“你以往對我說,思轍是有才干的,不見得一定要走讀書入仕這條道路我聽你的,只是想不到,這孩子竟然比你我想像的還要激進十四歲就開始做這種事情,我十四歲的時候在做什么還在誠王府里給當時的世子,如今的陛下當伴讀,成天就想著怎么玩。”
范閑苦笑道“宜貴嬪養的那位老三才真是厲害,八歲當妓院老板,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記在日后的慶史類稗抄之上,真真要流芳千古了。”
“宜貴嬪那里我會去說。”范建搖了搖頭,“思轍雖有才干,但還是太虛浮了,一昧走陰狠路線,總不是個長久之計,這次趁機會讓他出去走走,見見世面,一是略施懲罰,二來也希望他能成器一些。”
范閑嘆息一聲說道“我也有問題。”
“你不要自責。”范建擺了擺手,讓他坐了下來,“出事的時候,你又不在京都只是我很好奇,為什么我提議將思轍送往北齊,你很放心的模樣要知道北齊畢竟對慶人不善。”
范閑沒有說出他與海棠、那位年輕皇帝的無字協議,但也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微笑著說道“信陽方面一直通過崔家在往北齊走私,如今沈重死了,他們的線路一直有些問題我想思轍如果后幾年能在北邊鍛煉出來,也許有機會接手崔家的生意,畢竟他喜歡這個,既然要做生意,我想安排一個大點兒的生意給他做。”
范建笑了笑,看著兒子欣慰地笑了笑,范閑如今的心思已算縝密,比起自己與陳萍萍這代人來說,只是少了一絲狠辣而已。
“你準備什么時候動崔家”
見父親輕易地點出自己的計劃,范閑沒有一絲不安,笑著說道“總還是接手內庫之后的事情,大約在明年三四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