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一直保持著平靜,直到兒媳婦兒這個身份特殊之人也下跪,這才趕緊扶了起來,對柳氏皺眉說道“思轍是一定要走的而且你也莫要怨范閑,這是我的意思。”
柳氏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心想這是為什么但她清楚,范建是一個面相中正溫和,實則頗有大將之風,砍殺之氣的男子,不然當初自己也不會一見傾心,非他莫嫁,既然這是他的主意,那是斷斷然不會再改了。
她是個心機精明無敵的婦人,將唇瓣一咬,竟是回身款款對范閑拜了下去,孱弱求情道“大少爺,您就說句話,勸勸老爺吧。”
在這當兒,能夠讓范建收回流放范思轍意思的人,也只有范閑一人了。
范閑哪里好受她這一禮,趕緊避開,苦笑著看了父親一眼,征詢他的意思。
范建冷冷地搖了搖頭“他今日鬧的罪過,如果被言官奏上朝廷,也是個流放三千里的刑我將他趕出京都,總比朝廷動手要好些。”
柳氏哪里肯信這話,以范府如今的權勢圣眷,莫說開個妓院殺幾個妓女,就算再橫行無道,肆意妄為,只要不是謀逆之罪,范建范閑爺倆也有本事壓了下去,她忍不住哭泣說道“老爺您怎么就這么狠心呢思轍他才十四歲啊”
“不狠心才會鬧成現在這副模樣。”范建冷笑自嘲道“十四歲”
他厲聲喝道“你不要忘了,范閑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被逼著要殺人了”
此話一出,滿室俱靜,不知道此事的林婉兒與范若若吃驚地望著范閑,而一直被這件事情捆住心志的柳氏悚然一驚之后,絕望地低下了頭。
范閑尷尬地笑了笑,知道此時自己實在是不方便再說什么,小心翼翼地將遍體鱗傷的范思轍抱了起來,退到了角落里,然后吩咐妻子與妹妹將弟弟抬入內室,好生將息著。
“范閑,你呆會兒過來一趟。”范建看了柳氏一眼,往書房外走了過去。
書房里就只剩下柳氏與范閑二人,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片刻后柳氏才睜著有些失神的雙眼,說道“真的要趕出京都”
范閑在心底嘆了口氣,走近她的身邊,壓低聲音安慰道“您放心,父親的意思只是讓思轍暫時遠離京都這趟渾水,在外面多磨礪磨礪”
還沒說完,柳氏忽然開口問道“要走多遠”
“很遠。”范閑看著有些失神的柳氏,心說這樣一位精明的婦人,今日心疼兒子,頓時亂了方寸,一時間竟有些羨慕范思轍那個小胖子,有些思念某個人。
“究竟多遠”柳氏尖聲問道。
范閑這時候自然不會在意她的態度,和聲說道“父親昨夜定的,我本想勸他將思轍送往澹州躲一躲,但父親擔心祖母心疼小孫子,下不得手所以改成了北齊。”
“北齊”柳氏心下稍安,北齊雖然遙遠,但不是朝廷流放的那些南蠻西胡之地,要繁華安全許多,雖說北齊南慶之間素來不和,但是和平協議之后,兩國目前正在度過蜜月期,關系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