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舒蕪大學士也不會傻到真的將范閑看成一個普通官員,若是那般,他今天也不會來找范閑了。
“范提司都能靜心回太學,老夫難道不能回來”舒蕪與自己兒子一般大小年齡的范閑開著玩笑,“這外面冷風冷雨的,你這年輕人倒知道享福,躲回了太學怎么嫌監察院的差使要淋雨”
外面冷風冷雨范閑不知道這位舒大學士是否話有所指,笑了笑,不知該怎么回答。
在史闡立收了抱月樓之后,言冰云的行動開始逐步展開,首先動用監察院的壓力,逼刑部跳過了京都府,直接發出了海捕文書,咬死了幾條罪名,開始追查那位袁大家袁夢。
不過袁夢姑娘還真能躲,在靖王世子弘成的掩護下,竟是不知道藏到了哪里。范閑并不著急,反正發出海捕文書,是為了后面的事情做鋪陣,袁夢越遲抓到反而越好。在言冰云的規程當中,一環扣著一環,只要最后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就好。
就在前兩天,京都里開始有流言傳播開來,說刑部十三衙門日前在捉拿的妓院老板袁夢,其實是靖王世子李弘成的姘頭
流言本來就很容易傳播開來,更何況袁夢和李弘成本來就有一腿,所以一時間京都里議論的沸沸揚揚,李弘成的名聲就像是大熱天里的肥肉,眼看著一天天就臭了起來。
而李弘成與二皇子交好,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不一時,又有流言傳出,京中如今很出名的抱月樓,其實幕后的老板就是二皇子,刑部衙門追查的妓女失蹤案件,和這些天潢貴胄們脫離不了干系。
這些傳言說的有鼻子有眼,比如袁夢當年是流晶河上的紅倌人,但除了世子之外,卻沒有見她接過別的客人。又比如說某年某月某日,二皇子殿下曾經在抱月樓外與監察院的范提司一番長談,雖不知道談話的內容是什么,但是范家第二天就將抱月樓的股份,賣給了一個神秘的姓史的商人。
這些流言,自然是監察院八處的手段,當初春闈案范閑被逼上位,最終成為天下士子心中偶像的形象工程,就是八處一手弄成的,這個大慶朝文英總校處,搞起形象工程來一套一套的,要潑起污水來,更是下手極為漂亮。
當然,流言傳播的過程之中,京都的百姓也知道了,抱月樓當初的大東家,其實是范府的二少爺,范家的聲譽也受到了一些影響。
不過畢竟流言的源頭就在范家自己手里,隨便拋出幾個范提司棍棒教弟,老尚書痛下家法,大整族風,二少爺慘被斷腿,滿園里惡戚慘嚎,范府毅然虧本脫手青樓的故事便可以震的京都百姓一愣一愣,加上范家明面上與抱月樓已經沒有了關系,傳了一傳就淡了。
說到控制輿論這種事情,范閑做的實在是極為手熟,當初憑五竹叔寫幾千份傳單就能把長公主趕出宮去,更何況如今對付的,只是位更為稚嫩的二皇子。所以如今的京都民間,總以為二皇子與世子李弘成這兩位其實在抱月樓里一點股份也沒有的人物才是抱月樓一案的真正幕后黑手,而范閑范提司卻是一位清白人物,范府只怕有說不出的苦衷。
言冰云接下來的步驟,是針對二皇子與崔家間的銀錢往來。具體的方法,連范閑都不是很清楚,他信任言冰云的能力,便根本懶得去管這一塊兒。
舒蕪大學士看了他一眼,擔憂說道“你可知道,昨天京都府已經受理了抱月樓的案子你家老二的罪名不輕啊,縱下行兇,殺人滅口,逼良為娼今天就要開審了。”
范閑苦笑道“家門不幸,出了這么個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