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趕緊捂著她的嘴巴,生怕驚醒了沉醉于哥羅芳之中的范閑,有些口齒不清解釋道“木事,剛凱咬著舌頭了。”
范若若微微一愣,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不由一暖,對這位年紀輕輕的嫂子更添一絲敬愛先前給范閑喂藥的時候,婉兒心急如焚,只顧著將藥丸嚼散,卻是情急之下咬傷了自己的舌頭,但心系相公安危,卻是一直忍到了現在。
廣信宮里的白幔早已除去,此時月兒穿出晚云,向人間灑來片片清暉,與當年這宮里的白幔倒有些相似。宮外的人們漸漸散了,只留下了足夠的侍衛與傳信的太監,宮內的宮女太監們將腦袋擱在椅子上小憩著,時刻準備著小范大人的傷勢有什么變化,又有值夜的宮女安靜地移走了多余的宮燭。
那姑嫂二人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昏暗燭光里安詳睡著的范閑,臉上同時露出了一絲寬慰的笑意。
層層皇城宮墻之外,一身粗布衣裳的五竹,冷漠地看著宮內某個方向,確認了某人的安全后,悄無聲息地遁入了黑夜的小樹林中。
過了數日,仍然是在皇宮之中,一處往日清靜,今日卻是布防森嚴的梅園深處,那位京都如今最出名的病人,正躺在軟榻之上發著感慨。
“什么時候能回家”
范閑蓋著薄被,躺在軟榻之上,看著梅園里提前出世來孝敬自己的小不點初梅,面色有些惱火。
皇宮里的物資自然是極豐富的,各種名貴藥材經由太醫院的用心整治,不停往他的肚子里灌,想不回復的快都很難,皇宮里的太監宮女們在服侍人方面,自然也比范府要強很多。就連這梅園的景致都比范家后園要強不少,加上妻子與妹妹得了特旨,可以天天陪在自己身邊這小秋陽曬著,小棉被蓋著,小美人兒陪著,似乎與自己在家里的生活沒什么兩樣除了沒有秋千。
但他依然很想回范府,因為他總覺得那里才是自己在京都真正的家。
在經歷了慶國皇宮第一次手術之后,仗著這近二十年勤修苦練打下的身體基礎,他的恢復極快,胸腹處依然未曾痊愈,但總算可以平躺著看看風景了。只是體內的真氣散離情況,沒有絲毫的好轉,他的心里有些微寒和恐懼。
若若吹了吹碗中的清粥,用調羹喂了他一口。另一側,林婉兒伸手進他的寬袍之中,小心地調了一下雙層布帶里谷袋的位置,這是范閑的要求,用布帶束住傷口,加上重袋壓著,對于傷口的愈合極有好處。
范閑有些困難地咽下清粥,埋怨道“天天喝粥,嘴里都淡出鳥來了我想回家不說吃抱月樓的菜,喝喝柳姨娘調的果漿子,也比這個強不少。”
林婉兒嗔道“剛剛醒了沒兩天,話倒是多了不少,陛下既然恩旨允你在宮中養傷,你怕什么閑言閑語不過口里淡出鳥來是什么意思”
范若若也很不解“什么鳥”
范閑面色不變,轉移話題“我不是怕閑言閑語只是有些想家。”
如今他身處皇宮,無法與啟年小組聯絡,陛下又下旨不讓他操心,婉兒與若若干脆沒有出過宮,別的太監宮女更不可能說,懸空廟的刺殺案件已經過去了幾天的時間,他竟不知道任何相關的信息,更無法去當面質問老跛子有關影子的事情,實在很是不爽,很是不安。
今天要去醫院結算,所以只能寫到這里了
躺在床上滿臉憔悴的范閑,第一時間內就表示了堅決的反對,第一是他自己對于縫合技術都沒有太大的信心,第二,他根本舍不得一向潔凈柔弱的妹妹看到自己血糊糊的胸腹內部,更何況呆會兒還要親手去摸
“婉兒,你也出去。”范閑用有些發干的聲音說道“帶妹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