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才有了舒大學士入宮之行,看來這君臣二人的交流并不怎么平和。
皇帝咳了一聲,隱約說到,范閑,江南,等幾個模模糊糊的詞語。舒大學士的臉色終于是好了些,似乎很相信范閑下江南后,能夠將慶國的財政問題解決掉。
老學士降了聲音,面上卻是憂色難去“怕時間來不及,明年若再發大水,怎么辦江南事雜,范提司縱使才干過人,要想理清,只怕也要一年時間,就算明年上天眷顧,可后年呢”
皇帝笑了起來,安慰舒蕪說道“范閑過幾天就動身了,應該來得及。”
舒蕪應了聲,便笑瞇瞇退出了御書房。其實君臣二人都是老成持重之輩,怎么可能僅僅因為范閑這么個小年輕去江南,就真的停止了擔心
更何況舒學士爭的根本不止明面上的這些東西。他身為如今朝中文官之首,需要陛下的一個表態,內庫那邊,到底怎么辦,而更關鍵的是,在那兩個傳言相繼出來之后,朝廷或者說宮城之中,對于范閑,到底是準備怎么處置
皇家玩神秘主義,對很多事情秘而不宣,朝廷里的官員系統卻受不了這個,人心惶惶,總要求個準信。皇帝既然明說了范閑離開京都的日期,一來是宣布了內庫治理一定會開始,而且會很強硬的開始,二來就是通過舒蕪告訴朝中的官員們,范閑的身份之類暫告一段落,不管他究竟是謀逆葉家的余孽,還是皇帝的私生子,反正他人都離開了京都,你們就別瞎猜了,讓事情淡了
“洪竹啊。”皇帝忽然從沉思之中醒了過來,問道“先前他有什么反應”
洪竹一怔,趕緊低聲應道“范提司目中隱有淚光,面露解脫之色曾在樓中大笑三聲,卻是不知為何。”他小小年紀,就能親隨皇帝身邊,自然機靈處比一般人要強上三分,當然知道陛下口中的他,就是剛出宮的小范大人。
皇帝面色微沉,旋即微笑道“如此也好,放開之后才好無牽掛地替朝廷做事。”
洪竹小意一笑,不敢接話,卻被皇上接下來的話嚇的不輕。
“下月起,你去皇后身邊侍候著吧。”皇帝摩挲著掌心的一塊靜心玉,很隨意說道。
如同一道驚雷敲打在小太監的心中趴的一聲,洪竹直挺挺地跪了下來,趴在地上,哭著說道“陛下,奴才奴才不知道做錯了什么,請陛下打死奴才,也別趕奴才走啊。”
皇帝皺眉看著他,厭惡說道“什么出息讓你去那邊宮里做首領太監,朕提拔你,卻嚇成這樣真是不堪大用”
洪竹心中一亂,知道自己犯了個錯,臉上卻依然是涕淚橫流著,哭嚎道“奴才才不做什么首領太監,奴才就想在您身邊。”
“噢。”皇帝似笑非笑看著身前的小太監,說道“在朕身邊有什么好處”
好處兩個字可以當作玩笑,也可以當作一把殺頭的刀,洪竹愣愣地從地面抬起頭來,流著淚的臉上染著些灰塵,他囈囈說道“在皇上身邊伺候奴才臉上光彩。”
“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