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恭敬回答道“還成,王啟年是個機靈人。”
范建微微一笑說道“你在北齊熟人多,對于這點我是放心的。”他忽然搖了搖頭,有些莫名其妙說道“說來也怪,我看安之你對北人倒是不錯,可別忘我們兩國之間有死仇不可化解,某些時候可以利用一下無妨,但不可以全盤信任,尤其是不能將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范閑微微一怔,不知道父親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呵呵一笑,解釋了幾句。
范建忽然關心說道“費老給你治傷,如今怎么樣了”
范閑不想讓父親擔心,便沒有說出真氣流散的實情,點頭應道“好的差不多了,再調養兩個月,應該就不用擔心。”
“還要兩個月”范建皺眉道“江南不比京都,山高河深皇帝遠,你如今身體又不如以往,萬事都要小心,切不可再如這兩年一般事事爭先,一旦動手,就非要制對方于死地但凡能容人之時,暫且容他,不急在一時。”
范閑聽出父親話語中的擔憂,也知道長輩是提醒自己。
在京中的爭斗,范閑下手向來極狠,即便面對著長公主與二皇子,他也沒有退卻過,一昧手狠膽壯。只是去了江南,面對著那些封疆大吏,深入到江南世家的大本營,雖然從權位上看似沒有人能撼動自己,但沒有父親與陳萍萍這兩座大山在身后,自己做事應該要更圓融一些。
父子二人就年后的事情交換了一下意見,針對長公主入京之后,會對朝局帶來怎樣的變化,也做出了足夠細致的分析。范建提醒范閑,應該注意一下年后便會入閣的胡學士。范閑不明白父親專門提到那位文學大家是什么意思,但仍然將那個人名牢牢地記在了心中。
范建輕輕拍拍肩頭那雙穩定而年青的手,微笑著說道“看來陛下是真準備將監察院交給你,日后你在院中,他總要在朝中找一位聲名地位都能與你相對應的文官,這是為將來準備。”
胡學士當年領一世文風之變時,不過是名二十出頭的年青人,如今大約四十多歲,在天下南方文名之盛,在范閑出世前,實是風頭無二,只是這位仁兄近年來官運頗為不順,在七路中顛沛流離,位高而無實權,今番入京便執門下中書,也算是朝廷的重用。
范閑笑著搖搖頭,心想自己又不打算過多干涉朝政,更不會去撩動那位胡學士,想來他也不會主動來招惹自己。
父子二人又閑話了幾句,范閑想著今天族中還要祭祖,試探著問了一聲。
范閑回頭望了兒子一眼,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心想這孩子有這份心已是極難得的事情,但是他能表露心跡,自己卻不能讓他的名字錄入族譜,畢竟還要顧忌宮中那位的臉面。
范閑也只是試一下,看看有沒有這種可能,見父親反應的很直接,便知道自己依然是在癡心妄想,心里便覺得有些不舒服。
上午的太陽,暖洋洋地照在范家花園之中,包括范尚書、柳氏、若若在內的大部分人都已經去了田莊所在的范族祠堂,連帶著管事,嬤嬤,丫環也去了一大批,此時前宅后宅便只剩下了不多的人,顯得格外安靜。
“我知道你想去。”婉兒坐在他身邊輕聲安慰道。
范閑正在看書,澹泊書局印出來的第一批莊氏評論集,名字是范閑取的,字也是范閑題的,據七葉說,銷量極為看好,回籠的資金遠比想像的快,尤其是北齊朝廷一次性訂購了一萬本,讓范閑的荷包再次鼓囊囊了起來。
聽著妻子的話語,他微笑著抬起頭,隨意將書放到一邊,嗯了一聲“怎么擔心我想不開”